在两间办公室转了一圈，看着正在忙碌的员工，周海洋的内心不由得生出暌违多年的成就感。
这支七拼八凑的队伍来之不易。
陶永年是裴晓虹引荐的，他加盟后又拉来几个小伙伴，黄权明便是其中之一。
周海洋曾经回学校找过杜宾川，想求如今已当上校团委副书记的他帮帮忙，推荐一些学生。
杜宾川却端起一副架子说道：“咱们学校主要是为国家级科研院所和大型骨干企业输送人才，不会考虑你这样的私营企业。”
周海洋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来要毕业生，只是想找些高年级的学生勤工俭学，权当实习。”
没想到杜宾川听周海洋这么一说，益发盛气凌人的说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的嘛，但我绝对不会把咱们学校的高材生送给你当廉价劳动力。”
周海洋不仅收获了一顿羞辱，而且空手而归，自此断了从顶级高校延揽人才的念想。
只能在论坛里发帖招人，这才陆续又忽悠来了几位。
他回到座位上坐下，嘀咕道：“十三太保……”
和周海洋挤在一张桌上的裴晓虹，正在笔记本电脑上忙着更新她的众声网，头也不抬地问道：“什么十三太保？”
“怡商网现在一共有十三名员工，加上我和我姐，一共十五个人。”
“我不算在内？”裴晓虹斜楞着眼问道。
周海洋连忙哄道：“咱俩是不可分割的，算一个人。”
“哎，我有个建议，”裴晓虹把电脑合上说道：“应该按加入团队的时间先后，给怡商网的全体人员编号。
一方面便于管理，互联网公司应该首先做到数字化。
其次还可以记录历史，让创始成员有荣誉感。”
周海洋立刻皱起眉头：“给活生生的人安上一个个号码，这种做法对人不够尊重，容易让人反感。”
裴晓虹听周海洋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了！一定是周海洋联想到自己在监狱里的编号，并且由那串数字，回忆起那段不堪的往事。
裴晓虹伸出一只手，轻轻搭住周海洋的手背，柔声说道：“只是个员工号而已，又不会用号码来称呼人，相互之间还是叫名字。”
周海洋显然有抵触，犹豫道：“要不用英文字母？反正我不喜欢用阿拉伯数字。”
黄权明在一旁听到，立刻插话道：“海洋哥是老A，老陶是老B，那我就是……”他掰着手指暗数，“老H？唉，要是晚来几天就能当上老K了，那多带劲啊……”
陶永年闻言，摇了摇头：“你一提K，我就觉得用字母编号有问题。
因为字母能够组成单词，而单词的意思有好有坏。
万一摊上头一个字母是F、最后一个字母是K，咋办？”
“那得排到四个字母，四位数字够一万个人用，四位字母可就是26的四次方，咱们怡商网会有那么多人吗？”黄权明表示怀疑。
“怎么不会？”周海洋顿时改了主意：“字母不合适，要不然用甲乙丙丁？”
陶永年又摇了摇头：“天干倒也是十进制，但叫起来太麻烦。
海洋，就别想太多了，还是阿拉伯数字最好，一目了然，而且便于统计排序。”
这个时候，裴晓虹把一张纸推到周海洋的眼前。
周海洋低头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小字：放下心结。
他顿时明白其中的涵义了！
只有自己彻底脱敏不再纠结，才能真正走出那段日子。否则就不只是被关了五年，而是被关了一辈子。
他举起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听你们的，就用数字。
从今往后，我就是1号，希望你们能像上‘一号’那样，每天主动来找我几趟。”
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
接着，黄权明又开始排名了：“海洋哥1号，老陶2号，海霞大姐3号，我是……8号。靠，幸亏我不姓王……”
听黄权明这么一说，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周海洋的吩咐道：“老陶，咱俩来的最早，你对他们谁先来谁后到一清二楚，就按次序编号吧，建一个怡商网员工数据库。”
“这个好办，分分钟的事。海洋，你还是多关心一下怡商网的人气吧。
从正式上线到现在，访问量一直上不来，这样不温不火可不行。
咱们当初买的服务器和租的带宽，已经够保守了。到现在看，仍然绰绰有余，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啊。”
周海洋沉思片刻，沉吟道：“一个是内容，一个是推广，两者相辅相成。”
“对。上线以后，我已经叫权明他们几个从开发改作运营，重点就是为怡商网提供内容，同时与网民积极互动……”
“怎么觉得比前一阵熬夜编程序还累啊……”黄权明伸了个懒腰说道：“我现在负责两个版块，除了从其他平台拷贝粘贴把一些内容扒过来，还在怡商网注册了将近一百个ID，成天在论坛里灌水。
老陶说必须有争议性的内容，才能吸引人气。
我就在论坛挑事儿，专门发带有攻击性的帖子。
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的几个马甲之间吵得鸡飞狗跳，这样成天左右互搏，能不累嘛……”
陶永年冷哼一声：“我提醒过你不止一次，不管你用哪个ID发帖子，人家要是有心查起来，IP地址都显示同一个，一看就是马甲。
告诉你不要偷懒，每次换ID的时候，也要同时换代理服务器，你总是不听。”
黄权明苦着脸说道：“一般情况下我都照你说的做了，可有时候论战特激烈，这个马甲骂一句、那个马甲回一句，实在来不及换ID，还要改代理服务器换IP……”
旁边一个女生也抱怨道：“网站推广真是比编程序难多了。
老陶要求我们每个人，至少要拉一百个人来注册会员。
还要保证动员十个朋友，让他们每人再替咱们拉二十个人来。
搞得我那些同学和亲戚都怕了，一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连我的电话都不敢接。”
陶永年教训道：“你还是脸皮太薄，这么点小事都豁不出去？
你看人家黄权明，差点儿被合租的人给轰出去，人家不是照样完成任务了？”
黄权明贱兮兮地笑了：“真不能怪他们，是我逼他们必须拉二十个人，要不然我就不掏我那份儿房租，嘿嘿。
不过说起来，我必须拍一下老陶马屁，老陶亲自负责的美人美图版块，是整个怡商网里人气最高的坛子！”
陶永年惨笑一下，痛心疾首地说：“我那可是把这几年我所积攒的宝贝，全都贡献出来了……”
周海洋转问裴晓虹：“你的众声网怎么做的推广？”
“我的人脉那么广，根本不用我推！登高一呼，应者云集！”裴晓虹得意之余，又接着说道：“关键还是内容。起初来的人都是出于好奇，我就帮他们开好个人主页。
干媒体这行的，谁不想出名？谁不想自己的地盘上门庭若市？
为吸引更多人来看他们的个人主页，他们自然会绞尽脑汁放些好东西上去。
所以不用我拼命拉人，他们都在主动替我做推广。”
黄权明闻言，由衷地羡慕：“晓虹姐这招太高了。说白了，众声网就像一座大楼，一个平台。
每间房子就好比一家公司，公司的主人拼命拉客户来参观。
这样一来，这大楼的人气根本就不用愁了。”
黄权明这句无心之语，却触动了周海洋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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