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这么小？！当初我的大哥大，机身就比这个盒子长……”周海洋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包，一边惊叹道：“我知道大哥大已经被淘汰了，模拟信号改成数字信号了，但怎么也想不到，手机居然真的越做越小……”
范丽莉帮忙从盒子里取出手机，熟练地拆下后盖，把SIM卡插好，递给周海洋：“诺基亚，5110，今年的最新款。”
周海洋翻看着蓝黑两色的机身，嘟囔道：“我还以为是摩托罗拉的，那得更贵吧？”
刘岩一听，顿时气笑了：“你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收人家的礼物怎么还挑三拣四的？难道丽莉会图省钱送你个便宜货吗？
你那是老黄历了，诺基亚早把摩托罗拉甩到后面了，如今也就爱立信能跟它抗衡。
你看，我这个也是诺基亚，8110，带滑盖儿的，用两年多了。”
范丽莉也从浴衣兜里掏出手机说道：“我的和刘岩的一样。我在等明年诺基亚的新款呢，据说会是头一款带WAP浏览器的手机，也是滑盖设计，正好我已经用习惯了。”
“WAP？那是什么？”周海洋不解的问道。
“就是移动互联网，今后手机上网就靠它了。”刘岩在一旁解释完，又接着说：“当初这个8110花了我八千块，这钱如今差不多能买俩5110了……”
“这么便宜？”周海洋顿时惊呼道。
“这还……便宜？”刘岩接着也是一声惊呼。
“当初我那个大哥大，一部要两、三万呢。”周海洋不由得眉头紧锁：“真没想到，里面的五年，真相当于外面十年啊……你们说，到底是手机越来越不值钱，还是人民币越来越值钱了？”
“你傻啦？当然是手机越来越不值钱，这些硬件的东西，完全就是为后来的客户应用端打基础。亏你曾经还是做电脑这行的，你说，华宇的电脑能越做越贵吗？”刘岩连声教训道：“至于人民的币嘛，更不可能越来越值钱了，尤其这几年，钱毛得厉害。”
周海洋若有所思，接着问道：“当初五年前的十万块钱，如今大概值多少？”
“得看这笔钱在谁手里，也得看他拿这笔钱干什么。”范丽莉笑着说道：“要是给我，我只会存银行，现在顶多变成十四、五万吧。
要是给刘岩，他肯定投到股市里，估计能变成二、三十万吧。不过也就他有这本事，大多数人恐怕连五万都剩不下。”
刘岩接着说道：“如果在五年前把这十万块钱投到80版的猴票上，而且在1997年上半年出手，至少能变成35万。
当然，也可能投到房子上。不过，像江滨花园的房价，这两年好像根本没涨，丽莉那套户型比我的还好些，兴许能涨点儿。”
范丽莉摇了摇头：“也不行，当时光看着房子不错，没想到物业费这么高，又是涉外公寓，未来能接手的买家有限，恐怕涨不起来。”
“没错，当时确实欠考虑，物业费高就如同股票的持有成本过高，没人愿意拿在手里。”
周海洋忽然问道：“你们怎么各买各的房子？合买一套大点的一起住不就行了？”
范丽莉闻言，顿时无语了。
刘岩愣了一下，马上应付说道：“已经都是最大的了。我不是把我爸妈接过来了嘛，丽莉觉得自己有套房子更……方便。”
虽然周海洋有些诧异，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头，但也顾不上深究，便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如果当初十万块钱投到公司里呢？现在能值多少钱？”
刘岩大手一挥：“那就更不好说了。做得好，翻上十倍、二十倍都有可能。
做不好，关张歇菜的，现如今多了去了，不仅一分钱不剩，还可能欠一屁股债。”
范丽莉若有所悟道：“海洋，你指的是先前交给梁明的那十万块吧？”
刘岩听范丽莉这么一说，猛的一拍沙发扶手，一脸愤然地说道：“提这个我就来气，海洋你是不是傻？人出来了，脑子还留在里边了？
多好的机会你白白放弃了。吃饭的时候，他明确主动提出要把公司让给你，有我们俩在场，他想变卦也晚了。
你倒好，一句心领了，还让他不要再提。这不是废话嘛，他当然不会再提，除非他跟你一样傻！”
“刘岩，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海洋，你别在意，他这也是为你好，急的，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范丽莉忍不住又接着说：“不过，我也觉得饭桌上那个机会挺可惜，眼下你最需要的就是有这样一个平台，可是你却不当回事儿，这么轻易地给放过了。”
“海洋，且不说那个公司是你的，是你应得的。即便不是你的，你也可以把它夺过来！”刘岩还嫌不解气，接着说道：“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黑锅你抢着替人家背，好事你却倒躲着。”
周海洋默默把手机放到盒子里，连同笔记本收进电脑包搁到旁边。
仰躺到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幽幽地道出一句话：“如果他真有那个心，就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说了。”
范丽莉和刘岩都顿时一怔，两人快速相互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转向周海洋。
却见周海洋忽然开启双眼，眸子闪闪发光，在一片昏黄的房间里，竟然投射出两道夺目的光芒。
他笃定地说道：“梁明早就把我看透了。知道我这人最在乎面子和名声，即便我真有意夺人之爱，也绝不可能让其他人在场，尤其是你们俩。所以，他才敢在饭桌上公开摆出那种姿态。
假如他真有那个念头，就应该了解，像我这样刚从里面出来的人，根本就当不了法人代表。
我真搞不懂！如此重大事宜，他怎么会张口就来？”
此时此刻，范丽莉目瞪口呆地望着周海洋，心里却是又惊又喜。
就在周海洋睁开眼睛的霎那间，她已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自己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
五年前那个机敏干练的周海洋又回来了！
不，与五年前的那个人好像还有些不一样。究竟有何不同，却一时说不清楚。
“再说了，即便他真想把摊子给我，我能接得住吗？所有的员工和客户都会跟他走，连同全部的利润积累。留给我的，恐怕只有债务和官司。”周海洋继续说道：“那是属于他的公司，我绝不会要的。但是，属于我的钱，我一定要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听了周海洋的一番话，范丽莉彻底恍然大悟了！
她终于明白，此时此刻的周海洋，之所以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就在于他已经具备一种从未有过的特质：狠绝。
在一旁张口结舌半天的刘岩，总算醒过味来了，连忙自嘲道：“行啊海洋，真是判若两人呐，你这反差也太大了，搞得我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这是五年……”
“你这人真是，不提五年这俩字会死啊？”范丽莉虽然嘴上嗔怪刘岩，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了。
因为她已经明白，周海洋远非她所担忧的那样脆弱。
看似表面的迟钝与木讷，也只是周海洋这些年为保护自己，而织就的一层外壳。
周海洋对眼前的这些，依然充耳不闻，而是冷不丁问道：“你们知道我出来要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坐在对面的范丽莉，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紧张起来，身体不由得向后靠了靠，问道：“海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丽莉，这件事情还得麻烦你帮我，”周海洋咧嘴一笑：“你帮我开一个Email，我必须尽快跟上这个网络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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