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一旦情感的力量再加上自我驱动力和强大的执行力,估计没有任何事情是办不到的。
杜宾川果然没有辜负重托。
第三天的晚上,他给范丽莉打电话说,身份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
范丽莉闻言,高兴的在屋子里连蹦带跳,连忙约好翌日中午还是在原来的那家小饭馆见面。
范丽莉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嘱咐出租车在门口打表等候,旋即进了小饭馆。
只见杜宾川已经坐在靠近门口的餐桌等候,面前放着一个挺大的盒子。
范丽莉走近一看,原来是个鞋盒。
她打开鞋盒,顿时愣住了!
好家伙,满满一盒子的身份证!她不由得惊喜道:“哇塞,这么多,杜老师你也太厉害了吧!”
杜宾川听范丽莉这么一说,顿时露出了一抹得意,随即又摆出一副很谦逊的微笑,就说了一句:“这里一共三百张身份证,你要不要点一下?”
“不用了!”范丽莉随手翻了翻,接着问道:“鹏城的多吗?”
“很少,好像才五、六个吧,咱们学校每年也没几个从鹏城考来的。”
“有总比没有强,谢谢你啦!不好意思,下午两点老板召集开会,我这会儿得赶紧回去,饭就不吃了,下次我请你!”生怕夜长梦多的范丽莉,说完就抱起鞋盒,头也不回地赶紧往外走。
“等一下!”就在范丽莉正准备打开出租车门的时候,杜宾川追了上来,掀开盖子,往鞋盒里塞了一摞纸。
“这是什么?”范丽莉问道。
“哦,这是我整理的三百个学生的名单,专业、学历都写在上面了,一目了然。这样一来,你弄花名册的时候就轻松多了,你不核对一下吗?”
范丽莉闻言,顿时愣住了!她不由得抬起头望着杜宾川,眼睛里既有感激之意,但更多的是愧疚之情。
“不用核对了,谢谢你!杜宾川,我走了。”
……
晚上在家里吃完饭,范丽莉立刻赶到刘岩家。
一进门,就把一鞋盒的身份证展示在刘岩面前。
刘岩见状,惊呼一声,猛地一把抱起范丽莉,在屋子里旋转两圈之后,双臂把她搂得紧紧的,嘴唇随即贴了上去,像是恨不得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范丽莉被抱的喘不过气来,满脸憋得通红,拼命甩手示意他放下。
正巧这个时候周海洋推门进来,见状,他立马转身向门外走去,嘴里说道:“哎呀糟糕,怪不好意思的,我忘了敲门。”接着,随手把门关上。
刘岩闻言,立刻松开范丽莉,对着门口大声喊道:“进来吧,装什么蒜呀?又不是没见过。”
周海洋再次推门进来,手上比平日多了一个大纸袋。
范丽莉和周海洋打了个招呼,便对刘岩说:“咱们赶紧先把那几个鹏城的挑出来,看看有没有和你长得像的。”
刘岩立刻把鞋盒里的身份证哗啦一下倒在床单上,和范丽莉两人一起趴在床上一张张翻看着。
一共找出六张签发机关是鹏城市公安局的,五男一女。
范丽莉拿起五个男生的身份证,逐张举到刘岩脸旁比对着。
最终遴选出一张说道:“我看也就是他了。不过你得去理个短发,再配个平光眼镜,要像他这种黑色镜框的,还有,要记住皱眉头,你看,就像他这样。”说着把身份证递给了他。
刘岩把身份证拿过来,念叨着姓名、生日和住址,接着把身份证号码又念了两遍,说道:“我要天天盯着他看,据说这样能越看越像。”
周海洋闻言,走过来说道:“得了吧!你天天盯着范丽莉看了六年多,有效果吗?”说着就把手里的大纸袋递给刘岩。
“这是什么?”刘岩顿了顿,接过纸袋,往里探头看一眼,顿时瞪大双眼惊呼道:“卧槽!海洋你行啊!哪儿弄的?”
范丽莉闻言,连忙接过去一看,原来里面也满满地装着身份证。
周海洋解释说:“我请我们公司的贾老师帮忙,他的亲戚在温城老家开工厂,工人的身份证都押在他亲戚手里。他跟亲戚一说,人家就寄过来这么一袋子,一共二百张。”
刘岩又装腔作势张开双臂,准备热烈拥抱周海洋,但是他掂量了一下双方的身形,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作罢了。
他把纸袋往床上一倒:“快找找有没有鹏城的。”
范丽莉赶紧把两堆身份证区隔开,说道:“诶诶诶,这学校的身份证和工厂的身份证可别弄混了,用完了都是要物归原主的呀。”
周海洋拍了刘岩一巴掌:“甭费劲了,找也白找。你觉得会有拿鹏城身份证的特区人跑到温城的小作坊里打工吗?”
“你说的也是。哎,你说海洋,那个温城老板手里有这么多工人的身份证,他怎么不去认购新股?”刘岩很是不解的看着周海洋。
周海洋笑着说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呐,我问过我们的贾老师,他说温城人不认股票这玩意儿,觉得不实在、不靠谱。
再说人家自己就是开公司办工厂的,何必把自己的钱投给别人的公司?哎对了刘岩,你是怎么知道鹏城要发新股?”
“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你以为我真的整天在家闲着?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刘岩的脑子可是一分钟没闲着。”刘岩说完,翻了周海洋一眼,托着下巴继续注视床上的两堆身份证,他仔细数了数总数后,转脸问范丽莉:“你手里有多少钱?”
“大概……三万?”
“都给我,要不然恐怕不够。我已经把我爸妈的活期定期全取出来了,国库券也都倒卖换成了现金了。
要不是80版猴票还在蹭蹭蹭往上涨,我也都换成现金了。”刘岩旋即摆出一副砸锅卖铁、破釜沉舟的架势。
“啊?怎么要这么多钱啊?”
“一张身份证买一张抽签表,一张抽签表要一百块钱,你算算,这就得好几万了。”
“啊?表还要拿钱买?这没道理啊。”范丽莉连声惊呼。
“墨索里尼,总是有理。这帮孙子赚钱也太容易了!一共要发五百万张抽签表,你算算,这就是五个亿!”
“那这样,”范丽莉闻言,毅然决然地说:“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还是给叔叔阿姨留点钱吧,要是都赔了他们怎么办?”
“呸呸呸!别说丧气的话,出师不利。怎么可能陪呢?再说了,留下一块钱,过些年就贬值成五毛钱了;投进去一块钱,过些天就能升值成五块钱!所以一分不留!就现在这些都不一定够呢。”
一听后面这话,周海洋立刻就转身往客厅里走去。
刘岩见状,随即指着他的后背,笑骂道:“诶海洋,你用不着走开,我不会找你这个老抠借钱的!”
周海洋头也不回的伸出手,在头上一挥:“我不怕,反正我也没钱……”
他一边说着,顺手把客厅里的布帘拉上。
接着,又从褥子下面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从里面抽出一沓钱,数了数正好十五张。
二十五年前,自从爸爸妈妈在那年的饥荒中双双去世后,他就和姐姐俩相依为命。
比他大五岁的姐姐没有文化,除了地里的庄稼活,每天靠着磨豆腐和走街串巷买豆腐,攒下钱供养他上小学、中学,并且考上了大学。
上大四那年,跑长途货运的姐夫在一次车祸中不幸丧生。
从那以后,姐姐一个人带着三岁的孩子住在婆家,不仅得照顾孩子,还得照顾两位老人。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周海洋每个月能省下五十块钱,凑一个季度给姐姐一次性寄去一百五十元。
他如今每个月能攒下五百块钱了,这一千五准备明天上邮局给姐姐寄去。
他摊开信纸,写了一封不长的信。
手指摩挲着十五张百元大钞,周海洋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久久不能平静。
虽说眼下他对姐姐的帮扶力度比两年前提高了十倍,但能留在他自己手里的钱依旧少得可怜。
从研究院变为华宇公司之后,他的工资和补贴加在一起,每个月确实涨了几百块钱,但也就仅此而已。
原本期望下海之后占收入大头的销售提成与绩效奖金,至今还从来没见过长的什么样,只是偶尔雨露均沾地拿到几次数目很小的安慰奖。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要怪只能怪自己。
至今华宇公司每年的销售额也就不到三千万,和燕京中关村那些公司比起来,也就是人家的十分之一甚至不到。
而至今自己独立完成的最大一单销售合同,也就是大唐油田的三百多万微机,那是自己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油田扎了两个多月,靠着软磨硬泡和死缠烂打,最终感动了客户,才磕下来的。
也许是能力不行,也许是运气不行。当然,也可能是能力与运气都不行。
周海洋长舒了一口气,把钱塞回信封,最后在信纸上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姐,你就等着瞧吧,我总有一天一定能给你带来惊喜,一定能把你接到城里,让你过上好日子。
当然,我知道你不一定在乎,也不一定相信,因为这二十多年来,你心里始终希望和惦记的是,只要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但是我在乎!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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