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回到客栈,就正好见到王西洲和花邪正好要出去采买一些日常用品。



    白孤跟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在场几人有些错愕。



    “王大哥,简单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走。”



    王西洲有些疑惑,“小白,这么急是……”



    白孤抬手打断王西洲的话语,“王大哥,要是你还有事需要继续留下来,那我和小小只能提前跟你说再见了。”



    说完,白孤就拉着白小小的手,径直上楼了。



    商量?



    不好意思,我是在通知你,你答应与否,跟我无关。



    花邪用手肘碰了碰王西洲的手臂,“诶,老王,这小子好像变了个人啊,喜怒无常的。一开始见面我还以为这是个好相与的小家伙,没想到是位不好惹的主儿。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西洲淡然道:“小白身份超然,先前经历甚多,又正值年轻气盛,性子反复无常,也能理解。”



    “年轻得势,真好啊。不过说实话,我要是跟小白一样大的时候有这样的地位,上街不横着走,算我没长腿好吧。”



    “确实,年轻的我们,都有一个强者的梦。”



    花邪嘿嘿一笑,“反正我们也没多大嘛,还年轻,还年轻。”



    “换成正常来算,你都是当爷爷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些?”



    “干嘛呢,干嘛呢,才小几十岁的人,干嘛这么快就服老?心年轻,多少岁都无所谓。心要是老了,十岁小孩都得枕着棺材板睡觉。”



    王西洲有些无奈,“西州只是觉得,心态年轻是好事,但太轻浮,就不美了。”



    花邪翻了个白眼,“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然后花邪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跟个老妈子一样啰嗦。”



    也不知道王西洲有没有听到花邪的牢骚,他只是自顾自地笑了笑,“走吧,先去采买东西,争取早些回来收拾,明天出发。”



    “诶,不是,真要听那小子的话啊?咱们可是吞灵境的强者诶,就这么听话吗?”花邪一脸震惊,然后朝楼上的某个房间努了努嘴,“话说,就不管了?”



    花邪已经知道了关大虎昨天要说的是什么了。



    王西洲已经在安慰他的时候,与他和盘托出了。



    就这点破事儿,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吗?况且我是那种不会看形势,整天就只会摆着张破嘴到处乱说话的人啊?



    关大虎这个五大三粗没脑子的家伙!



    王西洲目光幽幽,叹息道:“人生陌路,各安天命,连风兄弟此劫,西州也是爱莫能助,只能看他自己能否撑过去了。”



    花邪也是难得有些伤感,“自碎本命剑啊,哪有那么容易撑过去?就是历史长河之中,也没几个剑修能在自碎本命剑后,能活得过十年之限。再加上这次是私自行动,恐怕山水坊那边,要问责于他。”



    王西洲抿着嘴,沉默片刻后沉声道:“眼下情况,只能听天由命。”



    只是王西洲还有一事没有说出口。



    他已经向山水坊递了告罪书,一切后果,全都由他一人承担。



    ——————



    “吴老,有您的信。”一位侍女手持托盘,其上放着一枚玉质竹简。



    原本吴老倚在窗边的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很老旧的医书,听到这话时,有些惊讶,侧目望去,“哦?这都多少年了没人给写信了,真是难得。”



    侍女用丝绢包裹住竹简,轻轻放在木榻的茶桌上,便退下了。



    吴老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玉简,心里不断翻滚着无数个名字,片刻之后,如筛选沙石一般,有几个名字留在筛网之上。



    吴老又对这个几个名字挑挑拣拣,最后,只剩下了三个名字。



    一尊山水神灵,一位桃林居士,一个陋巷少年。



    吴老笑了笑,然后拿起竹简,其中的内容就流水般淌进吴老的脑海里。



    “果然。”



    吴老在看到最后一句话后,忍不住笑道:“这家伙,还是那么穷讲究。”



    邱自在凭空浮现,满脸笑嘻嘻的,一屁股就坐在木榻的另外一边,毫不客气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吴老有什么好事啊?笑得这么开心,难不成要生儿子了?”



    吴老将竹简丢给邱自在,“你看完就知道了。”



    邱自在单手一抓,另外一只手不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当茶水咽下去的时候,邱自在也就看完了竹简里的内容。



    “嘿,真是想不到,真才多久,这家伙就来求您了。”邱自在笑嘻嘻地将竹简放回到桌子上,两只脚相互一磕,就褪下了穿着的棉皂靴,盘坐在木榻上。



    吴老瞥了一眼邱自在,“你的脚最好是洗了,没味儿,不然你以后就给我滚去轮椅上坐着。”



    邱自在嘿嘿一笑,“巧了不是,早上出门前刚洗的,还用了香皂,茉莉花味儿的。”



    说着,邱自在还将双腿举了起来,晃了晃。



    吴老收回视线,给自己的杯子填满茶水后,又拿出一个新杯子,往里头倒了些茶水。



    邱自在瞅见吴老的动作,连忙放下双腿,两脚一蹬就套上了棉皂靴。



    来人了。



    一位腰别葫芦的青衫男子凭空浮现,又有一张藤条编制而成的圈椅缓缓出现,青衫男子理了理下摆,就此落座。



    邱自在刚想起身,就被吴老隔空按下,“来一个就得走一个,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说我待客不周?”



    邱自在立马正襟危坐,“谁啊,谁啊,谁敢这么说吴老您,小道第一个冲上去……”



    “我。”青衫男子看向邱自在,“我会这样说,你又会怎么做呢?”



    邱自在的脸顿时一僵,嘴角抽搐,刚刚要蹦出来的话语被青衫男子一棍子打碎,散成苦水自个儿咽下。



    但邱自在自己又不好说,或想些什么,只好把脑袋放空,整个人愣在原地。



    吴老笑将竹简递过去,“就不要为难他了,看看这个。”



    青衫男子接过竹简,很快就将里面的内容看完了,“那吴老,您怎么看?”



    “我?我随意啊,主要是看你怎么想了。”



    青衫男子沉吟片刻,“这件事,我族不会出面,我也不会为其做担保。”



    吴老故作惊讶,“不管他了?”



    “这是小事而已,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



    “懂了,那就我来。反正手里的几个名额好些年头没用过了,再不用出去,都要积灰成山了。”



    青衫男子起身拱手道:“那就麻烦吴老了,先走一步。”



    吴老立马抬手阻拦,“这圈椅看着不错,给个价?”



    “吴老若是喜欢,拿去就是,就当是我投石问路的路引。”



    吴老也不客气,点了点头。



    青衫男子就此离开。



    邱自在这时才敢收敛心神,朝藤椅看去,不由得轻咦一声,“潇湘十里的龙心藤?能有这么粗这么长的程度用来变藤椅,好东西哇!”



    “不然我会开口讨要?”吴老看着邱自在一副哈喇子和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的样子,不禁呵呵一笑,“要不,一百张符箓,这藤椅归你?”



    “吴老您这就不地道了,别人送您的东西,转手您就拿来做买卖,不太好吧?”邱自在又多看了那藤椅一眼,语气试探地问道:“那一百张符箓,需要什么品阶,又有什么用途要求吗?”



    吴老会心一笑,“也不过分,能与跨洲远游的心相符相比就行。至于品种与用途,不挑,水法、火法、雷法这些都行,来者不拒。如果能有阵法符箓,更好。”



    邱自在嘴角不禁一阵抽搐,“就算把小道拆开来卖了,也凑不出这些符箓吧?”



    “龙心藤编织而成的圈椅,值得。”



    邱自在对这圈椅实在是眼热心痒,但手里头实在是没那么多的符箓,只好搓着手笑道:“吴老,您看,咱俩都这么熟了,打个商量,给个折扣呗。”



    “你哪位?不熟啊。”吴老连眼皮子都懒得掀起来,自顾自地喝了口茶水。



    邱自在当即撅起嘴撒娇,“不嘛,不嘛,吴老,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小道嘛。”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折怜眼前人,休等深秋悲梧桐?”吴老瞥了他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故作娇羞女儿态,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德行,赶紧滚蛋!”



    邱自在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吴老一个挥手,送出房间。



    吴老又将手往桌子上一抹,一块手指粗细的木牌出现。



    又想了想,吴老又取出了另外一块同样的木牌,与先前那块放在一起。



    吴老伸手将竹简拿起,将里面的内容抹去,在其中刻写了几个字,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



    “去吧。”吴老屈指一弹,四样东西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远去。



    吴老做完这些,起身将那藤椅搬起,瞬间来到另外一间雅室,把藤椅放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上去。



    “嗯,东西不错。”吴老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龙心藤圈椅带来的奇效。



    吴老两指捻搓着,一块布帛静静躺在吴老掌心处,样式古朴,但做工不俗。



    吴老静静坐着。



    是谓春寒,冻彻人心。



    不知何时春暖花开遍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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