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的声音并不大,却还是被姜伏尽收耳底。
虽说姜伏不懂“喷射”是什么意思,但从语气中不难听出对方是在质疑他的吃法,将酒坛放回桌上,咂了咂嘴,又舀了勺豆腐脑吃下,这才扭头看向江野:“你小子懂什么!”
“豆腐花配酒,老夫足足吃了有十年,就爱这么吃!”
江野虽然不理解,但怎么吃是人家的自由,他也无权过问。
不过,就这老头的听力,说明身体很好,难怪能有这种特别的胃口。
话虽如此,他还是好心提醒道:“老人家,大清早喝酒很伤胃的!”
闻言,站在两人之间的顾梅笑着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姜老之所以会来光顾我这小店,为得就是这口酒,不知不觉中,竟已有十年时间!”
“但公子说得也对,姜老您这大清早就喝酒,有伤身体,要不还是带回去慢慢享用吧!”
姜伏宛如没听见她的话,又猛灌一大口,起身走到台边,自顾自地拿了块小饼,啃了两口:“谁让整个奉安城...哦不,整个奉天,我都找不出能比崔横酿出得酒更辣更烈的人!”
“你们夫妻二人不去开家酒坊,实在是可惜了!”
他很是惋惜地晃着脑袋,又瞥了眼江野:“至于你小子说得,呃......喝不到这样的酒,老夫一天都没胃口,那才是真得伤胃!”
江野抽了抽嘴角,这固执的老家伙道理可真多。
不过,注意到这老头说得话,他回忆起上次和赵湘儿共进晚餐也好,又或者是昨天犒劳林清漾,喝得酒水的味道确实有些淡,放在后世也就十几二十度的样子,甚至还说高了!
难怪古人总说什么千杯不醉!
想到这,他的目光移到姜伏当做宝贝般抱着的酒坛上,疑惑出声:“这酒很烈吗?”
姜伏很是得意地仰起头,晃动着手中的酒坛:“尝尝?”
说着,他就将酒坛子递了过去。
江野倒也没拒绝,一口气喝光豆腐脑,伸出碗:“一口就行”。
谁料下一秒,姜伏直接把胳膊缩了回去:“你想得美,老夫自己都不够喝!”
“再者说,你刚才还说大清早喝酒伤身体!”
“切,小气鬼!”江野冷哼一声,虽然没有尝到,但从飘过来的气味不能闻出这酒比他之前喝得要更香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摸着下颚,突然心生灵感,喃喃自语:“就当下这酒水大环境,如果能把伏特加弄出来,放到天江楼里去卖,生意不得爆?”
他的话再次被姜伏听到,后者立即投去目光。
“伏...伏加是何物?酒吗?”
“还有你说得天江楼又是哪?”
江野投去个鄙夷的眼神,这老登偷听人说话还上瘾了!
他眼眸微转,故作神秘地咧嘴一笑:“你猜!”
见他这贱兮兮的样子,姜伏认为他在戏耍自己,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管你怎么说,这一坛酒还不够老头子喝,不可能分给你!”
江野却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招呼着顾梅结账,付完钱之后,头也没回就直接离开了!
姜伏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心中突然痒痒了起来。
他可以肯定,那小子说得就是美酒!
拜托,任何美酒没有进到他的嘴里都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好吗?
想到这,姜伏连忙向顾梅打听起来:“小梅啊,那小子是什么人?”
顾梅摇摇头,如实回复:“不清楚,那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店里。”
姜伏发出声叹息,倒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饮下一口酒,转而向顾梅问道:“杨家这些日子可有再来找过你们麻烦?”
听到杨家,顾梅握紧双拳。
当年,她做面的手艺堪称奉安一绝,夫妻二人便经营起客栈,生意蒸蒸日上,却让隔壁开酒楼的杨家红了眼,几次派人向他们购买做面的秘方,接连拒绝后才渐渐没了动静。
就在夫妻二人以为能够回归平静生活,突然有个客人在吃面时身亡!
杨家乘机造势,恶意抹黑二人。
崔横认为这是杨家搞得鬼,一怒之下打上了门,直接敲断了杨家家主的腿。
后来,官府调查清楚那位客人是中毒而亡,夫妻二人遭遇灭顶之灾,虽然最后因为没有确凿的杀人证据被释放,但也导致生意日落千丈,最后只好关了客栈,躲进这小巷之中。
谁料杨家依旧不愿意放过他们,甚至屡次要害他们的性命。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沈忘书上任才有所好转。
顾梅收起思绪,紧咬着银牙:“上次报官后,沈大人加派了人手在附近巡视,杨家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时常会有人过来捣乱,甚至是出言威胁!”
姜伏叹出口气,摸着胡子:“唉,我回头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帮到你忙吧!”
顾梅深吸一口气,挤出抹笑容:“多谢姜老。”
......
城东,伏春药铺。
城中医馆、药铺并不算少,但若要排了个名,拥有两位名医的伏春药铺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这间药铺开在深巷之中,周围环境相对比较静谧,整个药堂占地算不得大,外观上看很有岁月感,除了高悬的牌匾,大门两侧还刻着“热情迎来蹒跚友,高兴送归健步人”字样的对联。
内部因采光不是很好,显得有些幽暗,借着烛火可以看清一排排合着墙摆放的中药柜,浓重的药物飘得四处皆是。
此时,三个药童正在仔细检查药物。
鲁春生则坐在看诊长桌后修习医书,听到大门处传来的脚步声,他立即将医书收好,正要开口招呼,才看清来人是姜伏。
“师兄,你回来了!”
“嗯!”姜伏面色红润,招手回应后,走到侧堂中坐下。
鲁春生连忙迎了上去,看他这副样子,便猜测到他又喝酒了,转而吩咐道:“去,准备些醒酒汤!”
姜伏赶忙组织他:“不,不用,喝了醒酒汤,那我这顿酒岂不是白喝了!”
说着,他便追问道:“春生,我离开这一个月,城中可有开设什么天江楼?”
鲁春生每天就忙着看病救人,哪里能知道这些,摇了摇头:“不知,敢问师兄,这天江楼怎么了?”
“没事,就是遇到个有趣的小子!”姜伏摆摆手。
鲁春生没再追问下去,反倒是想起那天在赵家看诊时遇到的江野,急忙说道:“师兄,前几日看诊时......”
听他说完在赵家的遭遇,姜伏两眼微眯,伸手抚摸起胡子:“这么说来,那个江野是知道麻沸散的配方了?”
闻言,鲁春生连忙表示:“师兄,我明日刚好要去赵家为罗管家复诊,你要不与我同去,刚好会会那个江野?”
“好!”姜伏刚答应下来,却感觉到腹部传来的疼痛感,顿时变了脸色,捂着肚子就往后院的茅厕跑去,还不忘发出声哀怨:“都怪那臭小子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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