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不断闪烁着的星河向大地上撒下了柔和的银光,晚饭时还喧闹不断的营地此时已被夜的静谧所笼罩。营地内的篝火一直在燃烧,震慑住了远处几头蠢蠢欲动的野兽。商队中的人大多在晚饭后便回了各自的帐篷安睡,只有一些守夜的护卫腰挎着弯刀,手持火把与弓箭在营地四周四处巡逻。
吴能躺在营帐中,四周的寂静此时却让他难以入眠。他心中心乱如麻,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石承在晚饭时对他说过的话。
他很想和帐篷另一边的石承说些什么,但是石承已经沉沉睡下了,吴能也只好重新躺了回去。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吴能被人从睡梦中给推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发现石承正蹲在自己的身边,一只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晃动。
石承面色如常,彷佛昨晚并没有对吴能说过什么似的。吴能有些迷糊地问道:“怎,怎么了?”
“该出发了。”石承指了指帐篷外,杂乱的说话声和走动声从外面传来,整个商队的人似乎都已经起来了。
“这么早啊,这天好像还没亮吧。”吴能轻声嘟囔道。
“今天要过一片荒漠,如果不早些走的话,我们今晚连柴火可能都捡不到。”石承说道。
吴能点点头,二人连忙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在石承将要跨出帐篷的时候,吴能突然叫住了他,低着头说道:“石承,昨晚我说的话,其实不是那种意思。说真的,听完你说的话后,我昨晚想了很多。对不起,有些事情我还是思考的太少了。”
石承停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毫无表情地说道:“赶紧出发吧,早饭上了车再吃。”
石、吴二人帮商队收拾好帐篷后,众人一起上了马车,和石承吴能同乘一辆车的还是程宇和于海光,但是今天上午的旅程对他们来说注定是枯燥无聊的。一晚上没睡好的吴能在上了车后直接就睡着了,直到中午才醒了过来。石承在路上偶尔会旁敲侧击地询问枉死鬼寨的消息,但是程宇和于海光也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石承倒也没问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就这样又行进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申时将过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白沙城。
白沙城是一座依托绿洲建成的小城,规模甚至比红木城还要小,一行人在城池的瓮城外没等多久,就成功地进了城门,石承和吴能跟随商队的人在城内最大的清水客栈那里住了下来。
一行人进入了客栈的前堂,在走过一段走廊后,众人在大厅里一起坐了下来,等候店家的安排。
客栈掌柜似乎和商队的领队很是熟悉,两个人勾肩搭背,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车夫们牵引着商队的马车往后院而去,几个店中的伙计正在忙着整理二楼的上房好方便新客人们入住,其他的人则围坐在大厅的中央休息并等待。
石承和吴能依旧坐在了程宇和于海光的身边,石承轻啜了一口店中伙计送上来的香茶,环视着厅堂四周,整个客栈的外面刚刚被粉刷了一次,但是店内的墙壁依然陈旧,店内的陈设也是新旧不一。看来在斜阳道失踪案发生之前,整个白沙城内恐怕没有太多从外地绕道而来的客人。
很快,楼上的客房就收拾好了,掌柜热心地带着众人上了楼。三天两夜的舟车劳顿,让一行人疲惫不堪,众人打好了热水后,便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旅店老板安排了众人的伙食后,就让后厨炒了两个小菜,热了一壶酒,一并带上了楼去和商队领队叙旧去了。
夜色降临,就在白沙城即将进入宵禁前,一个捕头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进了客栈,身后跟着两个挎着刀的捕快。在有些昏暗的前厅里,此时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伙计坐在柜台前。
捕头进来后,那名伙计立刻打了个激灵,迎了上来,恭敬地问道:“差爷有何贵干?”
那捕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们掌柜的呢,叫他出来见我,我有要事要通知他。”
“差爷,我们掌柜在楼上陪着一个王城那边的大客人,现在不方便脱身,您看要不让小的代您把事情告诉他?”伙计小心地问道。
捕头心中火冒三丈,要不是自己另有要事不能久留,他现在很想直接把店掌柜从二楼扯下来。
他压了压火,冷声怒道:“这钱老三,仗着这几年来生意好了,现在还真是愈发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好大的架子!”
那伙计连声赔罪,脑袋低的愈发的低了。
捕头没有时间在此久留,无奈,便只好对那伙计说道:“最近往王城那边去的官道出了事了,具体情况还在详查,你速去告知你家掌柜,如果最近有要往那条道走的客人,便想办法说服他们绕路走或是在城中留上几日,待官府查清情况后再作计较!”
撂下话后,捕头带着两个捕快匆匆离开了,正当捕头走到店门外时,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问道:“你看着有些面生啊,你是你们家掌柜新招的人吗?”
“正是,正是。”伙计点头哈腰道:“俺是从附近村庄过来投亲戚的,舅公有些人脉,这两日小的便一直在钱掌柜这里做事,混口饭吃。”
“怪不得。”捕头点了点头,一挥手,带着两个手下在夜色中远去了。
……
第二日清晨,商队众人都起了个大早。由于大家昨晚早早地就睡下了,所以此时虽然天还未亮,众人却都是精神抖擞——除了昨晚喝的醉醺醺,现在依然有些头晕的领队。
马鞭一声轻响,商队在钱掌柜的目送中渐渐远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清水客栈中的伙计们基本上都到了岗,整个客栈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运作。正当钱掌柜在柜台边美滋滋地数着昨日的收入时,一个身材高大,身着官衣的捕头带着几个一脸疲惫的捕快踏进店门来了。
来人正是昨晚造访了客栈的那名捕头,在进入客栈的大厅后,他眼神有些冷冽地看着正趴在柜头数钱的钱掌柜,淡淡地说道:“钱掌柜真是日进斗金啊,再过两年,怕不是要成为这白沙城的首富了,到时候我这个吃官家饭的恐怕都得请您多提携提携了。”
钱掌柜被吓了个激灵,身子抖了抖,连忙抬起了头,赔着笑说道:“不敢,不敢,胡捕头说的哪里话,快请进来,快请进来!”说完,钱掌柜立刻转头向后厨扯了一嗓子,让他们给胡捕头热酒。
胡捕头却摇了摇手:“我就是到这附近例行看看,马上就走,这段日子里这一带怕是要到多事之秋了。挨千刀的鸟货,弄得本官从昨天起就没消停过。”
“出了什么事了?”钱掌柜紧张地问道:“是闹山贼了吗?”
“比那怪的多。”刚说完这句话,胡捕头怔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不知道?”
钱掌柜有些不明所以,说道:“这种事情,我一介草民哪知道啊?”
“我昨晚宵禁前不是来过你这一趟吗,还让你店中的在大堂值夜的伙计给你传了个话。最近去王城的官道出了事,让你提醒你店里的客人不要往那边走,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事啊。”胡捕头没好气地说道。
“店中的伙计?怎么没人来跟我说这件事情?”钱掌柜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一个灰衣捕快风风火火地从走廊里跑了出来。
那名捕快快步走到胡捕头身前,低声说道:“大人,出事了!昨夜去官道巡查的弟兄们到现在没有一个回来的,守在官道入口的弟兄们到现在也都没有一个人回信!”
“快!带我去看看!”胡捕头面色惨白,带着自己的手下眨眼间走了个精光,只剩下钱掌柜傻站在原地,冲胡捕头离去的身影伸着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钱掌柜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叫来自己手下的得力管事,怒声问道:“老刘,昨晚前堂内是谁当班!怎么胡捕头过来传信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
老刘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掌柜的,昨晚那些客人人数太多了,而且又是一起叫的晚饭,后厨那里实在忙不过来,没办法,我只好把当晚值夜的伙计们都叫去帮忙了,您当时又在上面和陈老爷叙旧,我就只能暂时锁了店门,这一切都是按店中规矩来的,当时前堂中并没有留人啊。”
“没……没有留人?你可确定?既然锁了门了那胡捕头昨晚怎么进来的?”钱掌柜突然心里有些发毛。
“千真万确啊!”老刘回答道,眼神疑惑地看着面前神色异样的钱掌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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