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那几个男人被打得奄奄一息,抱住脑袋蜷缩住身子。
所有人算是过了瘾,解气不解气的倒在其次,关键是他们都不知道张国全和杨爱华为什么跟人家打起来,想着是因为对方占了好位置。
那要是因为好位置的话,这些人绝对该打,也不看看现在在什么地方,这可是杨家庄,你们外村的都该去外围看,打死也不多余。
过完了瘾,他们也准备再继续看武打片,好学习一下新动作,刚才的动作都过于阴险,还是跟上面的反派学的,得学点正派的,要有侠义之风。
所有人都住了手,只有张国全按住那个矮个子男人,还在不停的打着,那矮个子男人被张国全打的直喊爷爷。
“爷爷,爷爷,我错了,你别打了。”
人群里赶忙有人咋呼:“快快,拉回来,这国全娃子是不是中毒太深,那看武打片也要讲究点到为止,真把对方打死了,可不是大侠的作风。”
张国全哪里看武打片了,拳拳到肉,没有任何招式的往对方身上砸着,砸的对方鼻子都歪了,还不罢休的继续打。
一群人愣是费劲力气才把张国全拉开,起身的张国全变得有些呆滞,他一想到马寡妇的惨状,就觉得不打死对方都不解气。
可刚才马寡妇跪着求他不让他说出来,他无力的闭上眼,心里难过的不行。
看得一群人直摇头,把张国全推到里面。
有人还在喃喃的说着:“赶紧让国全娃子带白鸽回去吧,哪有这样看武打片的,都走火入魔了。”
“嘿,你刚才的猴子摘桃不也是跟武打片里学的。”
“你懂个屁,论生死的时候,还是阴招好使,你别看那些大侠表面上正义,真到了生死时刻,保不齐也会用阴招。”
“那倒是,活着最重要。”
明明是一番闲聊天的话,听在张国全的耳朵里却极为不好受,他也想做一个大侠,可现在他不就是在用阴招嘛。
活着最重要,马寡妇不正是在苟活着嘛。
放的武打片很激烈,看的一群人时不时的跟着叫好。
张国全推着白鸽走出了人群,白鸽问马姐呢?你有没有找到马姐?她是不是回去了,她要是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留在这里看电影就行,放的武打片呢,你最喜欢看了。
“不行。”张国全忽然大声喊了一嗓子,马寡妇刚刚就是独自一人才遭遇了不幸,他怎么能再让白鸽一人回去呢。
可他突然的一嗓子把白鸽给吓坏了,她不知道国全怎么了,为什么脸色那么阴沉。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看了看张国全的衣服,满身泥污,立马猜到似的说:“刚才听到外面有人打架,是你和别人打架吗?”
“那些人该死。”张国全冷冷的说道。
白鸽只好闭了嘴,不敢再去问冷脸的张国全。
一路无话,在路上还见到几个回来的村民,都是上了年纪实在熬不住的回家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白鸽想去王婶家把小家伙抱回来,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也是一直没什么心情,自从有了小昭阳,她稍微出去时间长一点都会想的不行。
身后的张国全却说:“今天先让小家伙跟王婶睡吧,你去马姐家看看。”
“马姐?她不是早回来了,现在都该睡觉了吧。”
“嗯,应该才回来。”张国全看了一眼马寡妇家,院子漆黑,可院门的锁已经被打开。
“喔,那就让马姐先休息吧,我还是想让小家伙跟我睡,刚才看电影都没心情看,想得不行,嗨呀,你说我可真是的,才刚刚当妈,就舍不得小……”
“白鸽,你还是去看看马姐吧。”
白鸽正说着话,突然被张国全打断,今晚的张国全很奇怪,她抬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了?”
张国全摇头说:“没事,马姐她……”
张国全迟疑的动作,让白鸽很是疑惑,她还是决定先去马姐家看看,回来再把小家伙抱来。
被张国全推着进了院子,张国全并没有进去,而是关上院门,守在了院门口。
大多数村民还都在看电影,回来的人不多,能看到亮灯的只有几户人家,也只是亮了一会便熄灭了,都不舍得用电,从白鸽进去,马寡妇家也没亮灯。
整个村子陷入了寂静,偶尔的虫鸣从路边草丛里传来。
他就那样静静的蹲在门口,能听到不断从院子里传出马寡妇的哭泣声。
至于白鸽说了什么,他听不太清,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马寡妇住的是杨建民的家,他身后的这所房子让他想起一年前的事情,杨建民回来的那一晚也和马寡妇现在差不多,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他还记得,是他举报的建民哥,为此被村里的很多人仇视,后来虽然大家也都原谅了他,连建民哥也说他做出的选择是对的,要不然将会一辈子生活在自责之中,那现在呢,现在他又遇到一年前那样的难题。
他该怎么选择呢?选择把那些人渣送进牢里,马寡妇一定会受不了村里人的目光,马寡妇会怎么选择呢?选择死?
怎么死?跳河,还是上吊?不管哪种方式,马寡妇肯定是不准备活下去了。
唯有保持现在这样,马寡妇的事情不被任何人知道,她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而那些坏人也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活着,得不到法律的制裁,得不到应有的恶果。
建民哥,难道就让那些人渣逍遥法外吗?
当他向着黑暗暗的夜空发出疑问时,他在想,要是重来一回的话,他是否还会选择举报建民哥呢?
杨建民其实算不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坏人,甚至在村民眼里,他是一个好人,只能说他做的那件事有违人伦罢了,有些人理解,有些人不理解,不在杨建民的位置上,大多数人都是很难有那种切身体会的。
到凌晨了吧,很多村民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开灯,关灯,睡觉,能不能睡着就不知道了,脑海中回想着影片里的一幕幕,精神上是满足的。
深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气,打在身上起了一层子鸡皮疙瘩,张国全坐在院门口,感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唯一的那件褂子已经给了马寡妇,是因为少了一件褂子感到冷吗?
更多的是来自心里的一股寒意,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白鸽守了马寡妇一夜,直到天亮,出来的时候很憔悴,那种憔悴和看小家伙一夜不睡的憔悴是不一样的。
清纯的脸颊上因为忧伤,蒙上了一层抹不开的雾霭。
今天村子里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的起来,太阳出来,高高挂起的时候,各家的土房子上才升起袅袅炊烟。
张国全推着白鸽来到王婶家里,见到小家伙的时候,白鸽的脸上才强挤出一丝笑容。
和马寡妇相比,她何其有幸,可人世间明明有那么多悲惨的事,看也不是,听也不是。
因为双腿从小不能动,她也是从苦难中过来的,遇到了张国全,她常常对张国全说,正是受够了那些苦难,老天爷才让她过上好日子。
张国全总是摇头,他说,苦难并不值得被炫耀,更不值得被赞扬,苦难就是苦难,苦难带给人的是痛彻心扉,如果可以的话,谁也不想去经历苦难。
但张国全自从做了父亲后,他对苦难有了另一种看法,如果说苦难没办法躲避,就像他现在正在经受的这些,那你也不能选择沉沦,要勇敢的挥舞起拳头,昂起头颅,向苦难的生活敢于反抗,去争取,去拼搏,努力让自己的下一代不再经受这种苦难。
这叫希望。
白鸽懂了,张国全从此有了两个为的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小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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