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城中,身毒王抱着打持久战的决心来面对眼前这十来万敌军。
他坚固城防,同时又集结重兵,准备和对方僵持下去。
而另一边,汉军也没有闲着。
刘据命人连夜修筑了一条长一百五十米,高五米的拦水堰坝,同时又命人对着华氏城的方向挖掘出一条沟渠。
在他们日以继夜的挖掘和开凿下,一条长长的沟渠初显雏形,只见它从恒河沿岸出发,直朝身毒人的都城而去。
“启禀殿下,我们的沟渠已经挖好了!”满脸是土的董飞骑着马飞奔而来,顾不得换下沾满泥沙的军靴。
“好!”刘据朝着西南方向望去,只见华氏城伫立在黑夜中,城门紧闭。
如果自己推算的没错,这段时间,恒河水位上涨,再加上引流……
他轻轻笑了一声,随即便命人下令。
“全军听令!拔营移寨!”
将士们在刘据的指挥下解除了围攻,有条不紊地朝着不远处的高地行进。
……
华氏城中。
“陛下,汉人拔营了!”一个侍从飞奔着,将外头的消息传回宫中。身毒王一听,连忙起身。
他刚收到军情,各地将军们的兵团已经来到了华氏城,再加上这个消息,身毒王此刻是乐开了花。
一旁的巴纳提罗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
难道被自己前几天晚上那么一说,汉军的统帅不打算攻打华氏城了?
就当他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时,身毒王大笑了起来。
“将士们探查得没错?那些汉人当真走了?”
“千真万确,今日敌军已经没有驻扎在城外了,他们转移了阵地。”
“好!好!”身毒王抚掌大笑,“定是汉军见我华氏城攻不下来,又碰上大军前来支援,缺少粮草,供给不足,这才准备溜之大吉了!”
说罢,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本王不能便宜了这帮汉人,诸位将军的援军如今刚到国都,待他们集结完毕,随我剿灭汉军!”
巴纳提罗听到这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娑罗。
而娑罗也面色沉重地看着他。
身毒王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位亲信异样的眼神,继续在那说道:“召集臣工和守城的将领,我们准备反击!三十万大军趁势倾巢而出,看那些汉人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是!”侍从连忙应道,随即便转身朝外走去。
“哈哈哈!”身毒王捋了捋胡须,看向巴纳提罗,“你看,这上天还是庇护着我们的,那汉军围城又能怎样,照样还不是撤了!”
“大王说的是——”巴纳提罗挤出笑脸,看向国王,“不过这会不会是汉军的诱敌深入之计,想把我们引出去,再借机会攻城?”
“唔……”身毒王听到这番话,沉思了片刻,随即又驳斥道,“怕什么!如今他们正在撤出这里,我军趁机出击,敌军自然会乱了阵脚!”
“是,是,大王英明……”
巴纳提罗擦了擦脸上的汗,心下盘算着如何与汉军取得联系。
就在这时,刚才还没走远的侍从突然跑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把本王的消息放出了没有?”身毒王见他身后无人,皱起了眉头,厉声呵斥道。
“大王!不好了!”那个侍从哭丧着脸,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圣河发大水了!正朝城里淹过来!”
“什么!怎么会!”
身毒王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地冲到侍从跟前,提起他的领子。
“你再给我说一遍?!”
“圣河……我们的母亲河……发大水了……已经淹到都城的东北角了!”
“啊?!”身毒王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不敢相信对方的话,“本王要亲自去看看!”
“大王!大王!您别过去!”侍从见他走出宫门,不要命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大水已经朝着王宫的方向冲过来了,再过一会,就要淹到这里了,您快想想出路吧!”
一旁的巴纳提罗和娑罗听到这话,也吓得不轻。
虽说这个时节,恒河的水位通常都会上涨,也闹过几次涝灾,但不至于淹到他们的都城。
难道说……汉军……
他们俩迅速对视了一番后,不顾身毒王的怒嚎,偷偷溜出了大殿。
“大人,怎么办!看这个样子,汉军是准备攻进来了。”娑罗按着佩剑,对着巴纳提罗问道。
“怕什么,他们又不会杀了我们。要担心自己小命的,自然是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巴纳提罗桀桀地笑着,随后又说道,“你现在,立刻去把王妃带出来!可别被这大水给冲走了,她是我们与汉人合作的重要一环。我先去召集我们的人,找个安全的地方立足。”
“嗯!”娑罗连忙应道,朝着王宫的方向冲过去。
巴纳提罗叫来了自己的手下,准备分头联系孔雀王族的势力。
他随后走到一座高塔上,从上朝下看去,这里能看到整座城的全貌。
只见大水从东北方向不断冲过来,汹涌无比,一路从城北灌到城南,房屋、街道均被严重破坏,洪水裹挟着人畜,朝前倾泻而去。
此时的华氏城,尸体堆积如山,宛若人间炼狱。
刚到都城,屁股都还没坐热的外地援军,在这会被一并下了饺子。
只剩少数士兵和民众靠着捡来的木板、木头等漂浮物,惊慌失措地随着洪水漂流而下,一边哀嚎一边求援。
他们被冲到了城外十几里外的地方,生死未卜。
“这……”饶是巴纳提罗看到这番场面,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在华氏城中生活了几十年,这里曾是婆罗多大陆上最繁华、历史最悠久的一座城市,如今却在圣河洪水的冲击下几乎荡然无存。
巴纳提罗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然力量的可怕,也感受到了那位汉军统帅在军事手段上的狠辣。
这汉人,原来真得那么厉害啊……
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缓缓缩起身子坐在角落,抱住了头,闭上了眼睛。
……
距离华氏城几里外的高地上,刘据和身后一众将领看着大水从恒河出发,一路漫灌进入华氏城。
“真没想到,这水灌之法,在身毒也能派上用场。”公孙贺在一旁感叹道。
这身毒国,真是成也恒河,败也恒河!
刘据点了点头,面向华氏城的方向。
“孤看这大水也冲得差不多了,来人,放闸引流!”
待大水退去,便是他率大军入城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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