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纷乱的战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傻傻的望着张义。
他,一个刚踏进磨盘城的山里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布衫,竟然是曹将军的大军师?
牛犇杀红眼还想打,被张义猛拍一下后背,这才彻底清醒。他蹲在地上大口喘气,狂暴之后他变得虚弱。
张义扔掉手里染血的铁棒,不禁想,霸主曹将军的威名确实够大,连强悍的梁顶天都吓到面无人色,更不用说其他人。
“张义兄弟,咋打起来了,他们伤到你没?”李拐子焦急问。
他从大花马上翻身下来,踩过两具打手的尸体,一拐一拐的来到张义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生怕他受伤。
大胖子的动作也是相当的敏捷,在这个蛮力称雄的世道,能混出头的人都不简单。
“你来得正好啊,李爷。”张义感激道。
李拐子关心他,是因为他能给李拐子带来好处,而李拐子也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他说动了曹将军。
“我早上才见过曹将军,我咋不知道这件事?”梁顶天迷茫道,他从战马上跳下来,两名打手上前接住沉重的鬼头大刀。
“曹将军有事都得和你说一声,是不是?”李拐子呛他一句。
“那倒不是,他果真的是新来的大军师?”梁顶天怀疑道。
李拐子微微点头,他举荐张义做大军师不假,但曹将军要见过本人之后才能确定。
猖狂不可一世的梁顶天,此时收起凶神恶煞的面孔,脸上浮现出一丝假笑,让人极不适应。
他今天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死伤几十个打手不说,还得罪了新来的高人。
张义看得出来,梁顶天只是强忍怒气罢了,这个家伙已经把张义看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他的大名叫张义,你们都记住了!”李拐子环视众人道,“他是我李拐子的兄弟,更是曹将军的座上宾!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读书破千卷,天下第一人!但我没想到,张义兄弟还勇猛善战,梁大头领为对付他吹响集结令,几百人围攻一个人,了不得啊!”
梁顶天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狼狈不堪。
这是莫大的讽刺,两人素有矛盾,李拐子乘机奚落他一顿。
打手们都缩起脖子,噤若寒蝉。
但凡曹将军看得起的人,在磨盘城就是横着走的人物,想让谁死都是一句话,惹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远处围观的百姓们活跃起来,议论纷纷。
“我早看这个后生不是一般人!”
“他写的字那么好看,打起仗来也像一头老虎,文武双全呀!”
“可惜他写的招牌被梁大爷砸了!”
……
刺耳的议论声传来,要在往日,梁顶天非冲上去暴打贱民们一顿,但是此刻,他还没摸清张义的底细,不敢乱来。
大军师的地位崇高,相当于霸主的头脑,甚至能代替霸主发号施令,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任命虽然还没确定,却足以让梁顶天敬畏三分,他躬身赔罪道。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梁某一时鲁莽,得罪了张义兄弟,请兄弟不要往心上去!”
“说句话就完了么?”牛犇仍在气头上,“你刚才还想让俺义哥从你的胯下钻过去呐!”
梁顶天汗颜,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
“兄弟,有我在场,你就不要多话。”张义制止牛犇道,“不知者不怪,梁大头领也是受到楚二娘的挑拨,楚二娘一心想把我变成两脚羊宰割,找她算账就好。”
梁顶天是曹将军手下的悍将之一,想撼动他的地位是很难的,张义只想乘机把楚二娘杀掉。
“楚二娘狗胆包天,她在哪儿?”李拐子勃然大怒道。
众人左顾右盼,咦,楚二娘咋不见了?
原来,这个狡猾的女人一见情况不妙,早早的就溜掉了。看来她真是一个白骨精,不是一棒子就能打死的。
“放心,张义兄弟,她跑不掉的,迟早剐了这个婆娘给你出口恶气。”李拐子劝慰道。
“是,她跑不掉的,张义兄弟。”梁顶天附和道,转身喝一声,“都傻站着干嘛,去找楚二娘!”
打手们一哄而散,朝四面八方跑去。
局势瞬间逆转,山里人张义一跃踏入上层社会,昔日名人楚二娘却沦落成逃亡者,许多人都感慨不已。
“走,张义兄弟,回家喝酒去,”李拐子大笑道,“明个曹将军要设宴招待你呢。”
“今日这顿酒还是让我来请吧,梁某冲撞了张义兄弟,容梁某赔礼谢罪。”梁顶天拍打着胸膛道。
“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有去处,往后咱们有的是喝酒的机会,回见!”张义抱拳道别,眼下去谁家喝酒都不合适。
……
张义带牛犇朝叔叔家走去。
围观的百姓们匆忙让出一条路来,各个点头哈腰,低下脑袋不敢直视张义一眼。
张义皱起眉头,这样可不好,无形中拉大了和百姓的距离,要想办法得到百姓的拥护才对!
没走多远,就见张平安拎着一把菜刀跑来。
瘦弱的叔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是从北坡跑到南坡有一大截子路,他来晚一步。
“义儿……”
张平安看到他安然无恙,惊喜到热泪盈眶。
“成了,叔叔,哈哈哈,”牛犇欢笑道,“俺义哥成曹将军的座上宾了!”
张平安脚下一软,几乎瘫倒在地,高兴啊。
张义搀扶着叔叔回到草棚。
……
扑通!
一踏进草屋子里,牛犇就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义哥让俺待在家里,可俺的脑壳子坏掉了,偷跑到铁匠铺讨要铁拳,差点儿害死义哥。义哥莫要生气,俺愿一死谢罪!”
“哎!”张义长叹一声,眼睛顿时湿润了。
说起来,这个兄弟真是没头没脑,偏偏乱跑捅了马蜂窝,但是他恰恰看到了牛犇身上的闪光点。
忠诚不二,勇猛无双,有成为一名乱世英雄的潜力!
“牛犇啊,那些坏人称兄道弟都是虚情假意,但咱们却是真的兄弟,要不是你,哥逃不出人肉包子店的。”张义伤感道,“往后你不要动不动就说寻死的话,好不好,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就是,你听话义哥的话就行,别老说死,咱要拿这一条命干大事。”张平安鼓励道。
“好,义哥,成,叔叔。”牛犇抹泪道。
“咱们要立下规矩,一要讲纪律,二要守秘密,三要听指挥。”怕牛犇听不明白,张义解释道,“就是不让做的事不能做,不让说的话不能说,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讲纪律,守秘密,听指挥。”牛犇念叨几遍,牢牢记在心里,抬头认真道,“俺记住了,义哥,俺发誓一定能做到!”
“我也一定能做到。”张平安表态道。
张义很高兴,组织纪律是一个团队强大的根本,今天立下了规矩,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把牛犇从地上拉起来,朗声笑道:“李拐子给了两只鸡,咱吃一顿大餐,补补身子。”
牛犇憨笑起来,擦掉眼泪,赶紧去收拾两只鸡。
张平安揉起面团,李拐子给了一袋白面,他要做一顿面条。
张义掏出胡铁匠给的两个土豆,拿刀切成块。
三人说笑之余,张义揣摩明天的事。
想成为大军师可没那么容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考验,与此同时,还得提防梁顶天在背后使坏。
吃罢晚饭后,张义打算去找李拐子聊聊,他见多识广,掌握着许多底层人不知道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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