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孙景澄走远,才有人回过神来讷讷问:“请问,姑娘您跟孙夫子,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面对客户,安之的态度很是热情:“这位公子,孙夫子自打来了东山村后便在我家吃饭,也算是我家的食客吧。
他脾气很好,所以我们有时候难免会开开玩笑。”
脾气很好?
是说那个上课提问冷脸看人时,人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傻蛋的孙夫子吗?
眼看云家小饭馆的小伙计说话不靠谱,有人就拉了杨承业去一旁问话。
“咱们跟孙夫子在同一家吃饭?”
“是啊,你不是知道了吗?”
“那你怎么不早说,简直害死个人!”
杨承业心道我如果早说的话,害的岂不是我自己?
他没什么诚意地安慰地安慰道:“咱们又不用跟孙夫子同桌吃饭,不过就在一个院子里而已,这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孙夫子在书院外面跟上课时简直判若两人,你们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在他面前多露露脸吗?”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家里都叮嘱他们,孙夫子的身份了得,一定要想办法跟他处好关系。
可孙夫子在书院总是一脸“尔等凡夫俗子,怎有脸当我的学生”的表情,他们实在不敢往上凑。
现在能在课堂之外接触到孙夫子,可不就是个绝好的机会么?
等这边几人交头接耳地说完,安之也等到了所有订餐的学生,她便走在最前头领着一群少年往家里走。
那场面看着甚是壮观,村里不少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只是那些少年好些都穿着不凡,瞧着就不是好惹的模样,因此并没人跟安之搭话。
不过他们都想着,下午必须得抽空去云家看看,那个小饭馆是怎么回事。
安之领着一群人进了院子后径直走到靖边:“这里有热水,大家可以先洗手,然后在西间门口报名字领牌子,待会儿就有人给你们将饭菜送过来。”
昨儿晚上,安之连夜做好了六个二号牌和十五个三号牌,为的就是区分不同的套餐。
待大伙儿陆续进屋之后,安之便去了厨房,此时老爷子和云燕蓉正在配餐。
二号餐今天吃的是藠头炒腊肉,红烧腊鱼块,莴笋炒肉、卤蛋和骨头萝卜汤。
三号餐的菜色是红烧肉、狮子头、冬笋炒腊肉,炒小白菜和骨头萝卜汤。
安之进来之后立马拿着小簸箕端了一份餐送去饭堂。
她找了一个离门口最近的人,将餐送上,然后收了那人的号码牌道:“不知道您的饭量,因此米饭便装得不多,待会儿我们会将米饭过来,您需要的话可以自己添。”
安之刚出去,发完号码牌的云老太太又端着一份饭菜走了进来,在几人的配合下,食客们很快就吃上了热乎的饭菜。
读书是个辛苦活儿,一上午的脑力劳动之后都饿得不行,现在面前摆着一份香味扑鼻的午饭,谁还顾得上说话,都埋头猛吃起来。
等将肚子填了个大概,大伙儿才有心思说话。
“还真别说,他们家饭菜的味道真不错,比起城里的饭馆也不差什么。”
“是啊,我再也不想吃半凉不热的饭菜了,我决定以后我就在他们家吃饭。”
“承业,他们这里竟有小白菜,跟你们逸仙楼的品质一般好,该不会就是从你这儿进的货吧?
你不仗义啊,过年就送我们家那么几颗,结果现在却有货卖给别人。”
杨承业心说你们搞错了,是我家在云家进的货。
但他不会傻到把这事儿告诉别人,于是很快转移话题:“你们都有谁要在这里订餐,待会儿记得提前跟掌柜说啊。
人家做小本买卖,估计也没多少本钱,记得提前把饭钱给了。”
“那可不见得。”有个少年突然这样说道。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看了过去:“正志何出此言?”
那个叫谢正志的少年抬手指了指院里的大黑:“看到外面那只黑狗没,那叫松藩狗,是从西域引进。
这狗可不便宜,品相好的据说价值万两,而且寻常人可没门路能买到这狗。”
他这话顿时引来不少关注,有人问:“正志,你该不会认错了吧?此等荒野山村,怎么会有如此名犬。”
“我二姨父便养了一只松藩狗,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亲眼见过。
松潘狗的体型庞大,头上一圈毛发很是特殊,我绝不可能认错。”
很快,少年们的注意力便从饭菜转移到了松藩狗身上。
“你们说,那只狗会不会是孙夫子的?”
毕竟孙夫子的身份不寻常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谢正志道:“听说松藩狗很是认主,我这么瞧着,感觉外面那只狗明显对云姑娘比较亲热。”
杨承业也跟着开口:“我昨日还看到云姑娘指挥大黑去追孙夫子,哦,大黑就是外面那只松藩狗。”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看来这狗真的是云家人所有。
吃饭的学子们都意识到了一点:云家人能够养得起外邦狗,身份显然也不一般。
杨承业突然在膝盖上一拍,是了,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农人,孙夫子绝不会对他们礼遇有加。
而且爹一直夸云家人品行出众,这下也找到了出处。
“承业,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没、没有,我只是想到家里的狗了,没事。”
大伙儿听了这话也没多想,都小声猜测着云家人的身份。
身份自然是猜不出的,但关系却是要努力维护。
于是他们吃完饭后,各个都说要在这里订餐,开口就是一年。
云老爷子是个实诚人,他劝道:“你们不再试吃几天?
别着急做决定啊,先吃几天,看看能不能吃习惯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一举动落在少年们的眼里便成了云家人身份不凡的佐证:瞧瞧,多么高风亮节,连到手的生意都往外推。
因此少年们一个个地更积极了,有人说要定两年,有人说要定三年。
更有人喊:“反正我读书笨,估计在经学院读个十年八年都没个成果,不如我先定五年。”
这一嗓子直接把孙景澄给喊了出来。
东山书院的代理山长险些给气变形,他站在堂屋门口叉腰道:“刚刚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这是要砸我孙某人的招牌吗?”
众少年们……
顿时跟被点了哑穴一般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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