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丈土地这件事，从嘉靖计划开始，到全国开展只用了不到十天。
这么快的速度，完全打了那些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为什么这么快，还要得益于彭占祺。
这个家伙为了最快的速度掌握全国各地物价水平，以从其中倒腾物资赚取差价，竟然建立起了两京十三省的点对点信鸽传输。
从京城发出的信息，只需要七天就可以传递到最远的云南布政司，再从布政司用加急马驿传送到各个县衙最多三天。
彭占祺在收到李芳的邀请后，当天就迫不及待的要来见他的恩人了。
他这次进宫求见，光是礼物就带了十大车，有给嘉靖的，有给蒋太后的，有给司礼监太监的，甚至连东华门的锦衣卫和乾清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有份。
一下子收获了很大一波好感。
这要是以前当御史的时候，有这个大方劲和这个情商，也不至于六千两银子都借不到。
看来人还是得有钱，有钱了无论是魅力还是情商就都跟着上来了。
“陛下，前些日子从江南织布局划过来的经销网，都已经完全并入彭氏商社了，这一成的份额，预计等年底的时候，至少能够分红一万两。”
“哦？才这么点？”嘉靖原本预计彭氏商社就这干法，一年至少得赚个四五十万两，特别是连交趾的业务都已经打通了情况下。
“陛下知道啊，这海运不开，生意难做啊。”彭占祺趁机诉苦。
“而且我从大明银行重金请来了一个叫孙铭徽的会计师，他告诉我这些投资也得从利润里拿去，你看我今年光开店铺就开了四五十间，那都是钱啊。
要这么算其实今年我是亏钱的，可我怎么亏不要紧，不能让陛下亏了钱不是。”
“别，你该怎么算怎么算，什么时候盈利了什么时候给皇家轻工分配利润不迟。”
“好嘞，那就听陛下的。”彭占祺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陛下，这是我德里苏丹的朋友送给我的金刚石，此等珠宝也只有陛下才有资格佩戴。”
嘉靖看着彭占祺送的这份礼物，心跳骤然就飙到了一百多。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颗钻石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随着莫卧儿击败德里苏丹，成为莫卧儿帝国皇座上的至宝，后来英国征服南亚的时候被运回英国。
但这个结果，随着他鼓励彭占祺开展商贸，又把江南织布厂原本南亚的业务线转给彭氏商社，而发生了变化。
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淡定，淡定，就算再兴奋也必须要保持从容。
“那朕就不拂你这片心意了！”
旁边的广林刚要上前接过去，帮着放起来，却拿了个空。
那钻石被嘉靖接过来后直接就放进了自己怀里，这么宝贝的东西，连内库都不要进，就是朕一个人的！
收了这么重的礼，也得有个回报。
“最近商社的生意，是不是竞争者不少？”
“陛下真是心系天下，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慧眼，一般的商贸品是不太好干了，哪个州府都有不少小商社成立了，所以我现在精力大部分都转向大宗和外贸了。”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提了两次外贸的事，嘉靖如何不清楚。
“回去好准备着吧，最早明年，最晚后年，朕就打算开海了！”
这可是第一手内幕消息，彭占祺现在回去大量造大船，肯定会被人说是傻子。
可正是这种傻子，才能在商场中抓住先机。
嘉靖见彭占祺那抑制不住的喜悦，就知道这家伙又进到自己的套里了。
大明朝自从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后，采取了片板不下海的闭关政策，导致很多造船的技艺早就失传了。
彭占祺这下回去，肯定要花重金去研究大船的制造和改进，但是他一个商人最多能用多少船，这无形之中就为大明下一步的蓝海战略，提供了大量的技术人才。
之所以选择彭占祺，就因为嘉靖通过焦炭和飞鸽这事，觉得这人有脑子，有干劲。
不像那些大地主大封建氏族，一旦有了钱还是要把钱花费到购买田产土地上，而不是投在在生产资料上，进行资本扩张。
大明资本主义的萌芽，还是要靠这些新兴的富豪们。
“陛下，这李总捎信说您要见我，跟我聊聊焦炭价格的事儿。”
心里最挂念的事有了准信，彭占祺终于提起了他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他带了这么多礼物，除了想要侧面的提醒皇上考虑是不是要开关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嘉靖把价砍的太狠了。
毕竟焦炭这块，他现在属于独有技术，保密措施做的特别好，是主要利润来源之一。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皇上是如何知道这个东西的。
但皇上既然跟李芳提了，大概其皇上已经掌握了焦炭的制造技术。
如果皇上以公开这项技术作为要挟，让自己给大明重工集团提供的焦炭便宜点，他还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这块的利润让出一部分来。
“啊，对了，你不说朕都忘了。”
嘉靖装成自己根本不在乎的样子，让彭占祺稍微放下来点悬起来的心。
“你炼化焦炭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的剩余废料？”
嘉靖这话一问出来，彭占祺就确定了，皇上是真的知道这项技术的，而不是在诈他。
“对，有很多黏糊的废料，我还要花重金请工人清理出来，仍到荒郊野外，那玩意太臭了。”
“那些气你怎么处理的？”
“气？”
经过嘉靖提醒，彭占祺才想起来好像练焦炭的时候，是有气体喷出来，可那些气喷了也就喷了呀。
但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气的问题，那这个气必然有文章，他全身八百个心眼全都动了起来。
琢磨半天决定还是如实回答，可不敢在皇上面前耍心眼了。
“不瞒陛下，我真没在乎过那些气。”
“那些气可都是能烧的，你可以用那些气燃烧来炼化焦炭，就能节省不少柴煤，也可以用皮囊子或者粗竹节子储存起来卖给百姓家做饭！”
“能烧？”彭占祺这才想起来，好像第一次炼化焦炭的时候，炼化筒是爆炸了来的，好在没人受伤他也没在意。
“能烧，那叫煤气！”
“陛下这一项，就能为我节省很大一块成本，如果成功了我就把卖给大明重工的焦炭便宜一成！”
“还有啊，你练下来的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啊，叫焦油沥青，要和石子掺杂在一起可以用来铺路！”
彭占祺现在看嘉靖的眼神都变了，以前是崇拜，是敬爱，是尊重，现在简直就是在仰望神明。
“陛下总算让我找到处理这种废物的办法了，为了那些东西我没少挨周围百姓的谩骂，我这就修一条从京城直达西山，再从西山直到我在房山的炼焦作坊的大路，不用朝廷出一文钱！”
“好，那就再修一段房山到大同的道，你提供原料，大明重工水木局去干，算是朕对你的支持。”
“多谢陛下！”彭占祺感动地拱起的手都哆嗦了，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
这份大工程做下来，那以后自己就是大明重工的重要合作伙伴了，来自朝廷的钱不跟流水一样流向了彭氏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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