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气的要死,然而她却不知道,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用这点小计谋,把她骗到仁寿宫去又能怎么样呢?嘉靖还不屑做这种小阴谋,只不过是给她找了个体面点的去冷宫的理由罢了。
腊月初八,家家户户都开始把缸底剩下的那点乱七八糟的各种粮食全都倒了出来,煮上一碗粥,就叫腊八粥了。
再过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每个人都怀着对新年的期盼,开始摆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的数。
过了年,天气就开始渐渐的暖和了,地里的野菜也就开始冒头了,所以腊八这天缸底下还有点剩粮的,那意味着对付着,这一年又活过去了。
就在腊八这天,又是一场大雪飘了下来,虽然没有上次的大,也是千里冰封,银装素裹。
有了银子就有干劲,报恩寺周围的那片地面,总算是赶在腊八前整理平坦了。
现在那片地已经全是冻土,挖地基肯定是挖不动的,因此整个工程也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工人们也都放了假。
张太后和武宗的皇后妃子们全都被扔进了仁寿宫的事,大臣们也都听说了。
要是以前,少不得奏疏会如雪片般飞进内阁了,无论是御史还是官员,都会头头是道的讲出许多道理,让皇帝善待张皇后。
但是这一次,因为提前打了宣传量,竟然无一人进疏。
尝到了宣传甜头的嘉靖,打算在年前再干个大的!
“主子,这些蜡烛够不够?”鲍忠抱着几十根蜡烛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大早,皇上就让他去找点蜡烛来,也没说找多少,他就去内官监找了一大堆来。
“不用这么多,三五根便够。”
嘉靖看着那小臂粗细,一尺多长的蜡烛,拿过几根来扔进早已放置在炭鼎上的铁锅里。
“主子是要用蜡做什么小玩意?这种事怎么劳主子动手呢,奴才来就是了。”
鲍忠刚要上前,被嘉靖打了一下手。
“别动,我自己来,你去找点油墨来。”
“主子,什么是油墨?”
“大漆也行,调的稀一些。”
嘉靖说着,转身从身后的案上拿过一张用木条绷紧的纸张,在鲍忠好奇的注视下,飞快的从那已经融化的蜡里过了一遍。
那张纸上便挂上了一层薄薄的蜡。
如此反复,直到弄了有个十几张,才停下来扣掉沾在手上凝固的蜡滴,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鲍忠还没走就看了他一眼,鲍忠连忙一溜小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抱回来两桶稀漆。
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嘉靖正埋首在桌前,用一根插着缝衣针的木棒,在那刚才做的蜡纸上戳戳画画。
只见他画完之后,却又找来一个木匣将那蜡纸放了上去,四周绷紧,下面铺了厚厚一摞裁好的纸。
“主子,您这是在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匣子鲍忠倒是知道,是前天他亲自去御用监做的,御用监里的那些太监,都是做精细物件的,做这么个匣子倒也做的精致,他记得和这匣子在一起做的还有一个辊子。
好奇间,嘉靖已经拿出了那个辊子,把他刚抱来的红色大漆倒进一个大盘中,用辊子在里面滚了滚。
然后把沾满大漆的辊子,用力的从那张蜡纸上推了过去,放下辊子,掀开匣子,从下面抽出一张纸来。
“嗯,差强人意!”
“主子,这是什么方术?能在纸上变出字来?”鲍忠好奇不已,刚才就那么一滾,然后纸上就出现了三列字。
而且这字还和皇上手书的字体一样方正好看,这可比活字印刷方便多了。
“看看这两句话怎么样?”
嘉靖把纸递给鲍忠,让他挂到外面晾起来。
“相公的圈子,夫人的院子。妙!主子这句词想的真妙!
限时认筹,正旦之前官员仅需付首付两成,商人在大明银行有存款者,仅需首付四成,便可入住?”
鲍忠看到都心动了,这样说一处六十万两银子的院子,只需要拿出十二万两来即可。
“主子,真的只要两成就能入住?”
“首付,是第一次付,剩下的由大明银行垫付,以后当然钱还是要分期还给大明银行的。”
“那也可以啊,奴才能不能也买一套?”
“你光棍一条也没亲人,你买了给谁住?再说你现在能拿出十几万两银子来?”嘉靖笑道:“等下次再开发小院子,你再买吧。”
“拿不出来。”鲍忠摇头,乖乖的出去晾纸去了。
嘉靖推一次辊子,就印出一张纸来,没一会儿就印出了十几张。
鲍忠激动的盯着,忍不住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嘉靖觉得他差不多也看会了,自己刚好落得个清闲。
“你来弄吧!”
“这我可不敢,万一给主子弄坏了!”鲍忠连连摆手,双脚却很诚实的往前凑。
这东西看起来很好玩,只需要推一下,两列大字一列小字就准确无误的印刷在纸上了,他要是知道几百年后,这将会是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印刷术,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嘴上虽然说不敢,实际上当他接过辊子来,印起来却比谁都开心。
唰唰唰,没一会儿那近百张纸就印完了,那些被他叫过来负责晾纸的太监,也都一个个的充满了好奇。
“不好了,主子,这一张印成一团了!”
鲍忠印了一会儿,看着那纸上模糊成一团的字,害怕地看向正在旁边优哉游哉喝着奶茶的嘉靖。
“这就是这种印刷术的弊端,印量达到一定程度,大漆浸透了蜡层就失效了,所以大量印刷的时候,还是得靠活字印刷。”
嘉靖一边给那群充满了求知欲的小太监们普及知识,一边指挥着鲍忠又换上了一张蜡纸。
“京城生活标杆,园林居住典范,大明重工集团诚意巨献……”
“昨日旧知己,今日新邻居,大明银行低首付贷款……”
整个下午,十几张蜡纸全都被鲍忠和那群小太监轮换着印完了,还仍旧意犹未尽。
第二天,这些被印着精美广告语的纸,便贴遍了大街上的每一个路口,还有很多随着驿车、货船传向了九镇十三省。
为了配合嘉靖的这波广告,另外五大国公也跟着行动了起来。
以往都是春游秋猎,这次五大国公拖家带口,集体出动,竟然全去东郊赏雪去了。
他们这一番出动,立刻带起了一股赏雪的热潮。
那些在京的官员们,也都纷纷回家带上家小,去跟着赏雪去了。
东郊报恩寺周围,几十顶硕大的帐篷立了起来,篝火燃烧的旺盛,那些忙了一年终于闲下来的人们,围着篝火烤肉饮酒,好不快活。
魏国公的儿子张邦宁,更是别出心裁的让家丁在那片雪地上踩出了他家买的那片园林的形状。
他们家的几顶大帐篷,就扎在了那片地方。
其他国公家见状,也都有样学样,把五座国公府邸,在雪地上踩了出来。
让那些围观的人,真切的见识到了这里未来的的蓝图。
早就订购的那三十多家人,也纷纷开始在这片空地上,寻找自己买的那院子的大概位置,踩出框架搭上了帐篷。
这下,那些没有购买的人心里更痒了!
这出其不意的宣传效果,被张邦奇准确的抓住了商机,他立刻组织大明银行有限的几个员工,临时在这片空地的边缘搭建起了一间小小的木屋。
相应的书契、印泥摆放妥当,就地开始营业。
“张行长,这贷款怎么个贷法?”
“唔……”张邦奇翻开一本大册子:“李尚书这是打算自己买,还是给公子买?”
“我买!”
“贷不了,李尚书是正统十三年生,如今已经七十有三,贷不了了。”
“那我给儿子买呢?”
“嫡公子李延清……有了,今年三十有六,还可以贷二十四年,每年七分利。”张邦奇身边的副手祖济源算盘打的飞快,一会儿就算出了结果。“可以贷银四十万两,每日仅需还不到百两。”
祖济源怕说出二十四年总共要还近八十三万两吓到他,故意说成了一日要还的银子。
李鐩稍一琢磨,尚书府一日的用度算下来,就要一百多两,这每日还不到百两好像也能承受。
“好,我也买一套!”
旁边就有大明重工集团城建局的人,虽然费宏局长还是没能赶到京城,但不妨碍城建局已经开始运转。
同时两张书契摆在面前,等着李延清上前画押按手印。
李鐩为儿子挑了一套价值六十万,位置靠里的三进院落,按下手印之后立刻就带着自己的家人,去踩框架去了。
陆陆续续又有人前来询问,两天的时间凭借雪地框架,就成交了五十多套院落。
账面入账三千五百多万两!嘉靖玩了一手好空手套白狼。
张鹤龄也带着家人来了,他没有贷款,直接全款了一套八十多万两的五进院落,简直是豪气冲天。
这么热闹的事,张延龄当然也不能错过。
他指着仅剩的一处七进院落,问道:“这座院子什么价格?”
“哦,建昌侯豪气,这处院落是仅剩的一处七进了,给您打个九折,九十万两!”
“什么?定国公说他家那座才二十万两!”
“哎,人家是股东,股东什么意思知道不?”
“不知道!”
“就是这片院落都是人家的,买自家的房子,二十万少么?”
“是不少。”张延龄咬了咬牙:“我就买这个了,给我贷七十万两!”
张邦奇翻开册子,第一页就找到了张延龄的名字:“侯爷,你在本行没有存款,在朝廷也没有官职,不符合贷款条件,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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