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大明重工集团,当下要做什么呢?”

    杨廷和人虽然老了,脑子可不老,他和嘉靖有限的几次交手,便意识到这个皇上不走寻常路,和他对着来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虽然这皇上轻易不下狠手,比如廷杖啊,贬谪啊之类的,但是就是能让你有种生不如死的内心折磨。

    因此他觉得,皇上做这件事肯定有他的深意在里面,顺着这个方向一想,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那两万多边镇的士兵,怎么安排的问题,既不用户部的银子,都得把这个不稳定因素平稳的消化了,不得不说皇上想出的这个主意,是最合适的。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此,虽然这事儿有点不合祖制,但事急从权,也只能如此,他这个时候可不能给皇上泼冷水,否则这个难题甩回来,他可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杨廷和的话一出,显然是对皇上的这个决定,表示了认同和支持啊。

    那些大臣们,沉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看到五位老国公开心的脸,也闭上了嘴。

    嘉靖这次事前还真没去找杨廷和通气,没想到杨廷和会是这个态度,这老左国柱也还不老么,蛮能审时度势跟上新形势的。

    “这大明水木局第一件事,便是去西山开石头!工部不是说鞑靼可能今年会袭扰么?以往修长城我看了,征用劳役加材料要一百万两,这事包给大明水木局,我让人算了下,只需要九十万两就够了。还有黄河河堤不是也要修么,同样也可以承包给大明水木局,既避免了劳民又能节省开支,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英明!”精明如杨廷和,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这大明水木局的领导位置还空着,对于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嘉靖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彭占祺,一个便是孙铭奇。

    这彭占祺吧,已经展现出了他卓越的商业能力,但是管理能力是否能够胜任,还是个问题。

    这孙铭奇,虽然有点分不清里外,但是管理能力还是有的,毕竟曾经也是兴王府长史司的最高领导,比彭占祺这个只有县令管理经验的能强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先空着吧,等看看孙铭奇能不能有所改变,能不能处理好西北凌汛再说。

    大明重工集团的事情,此前嘉靖以为会很难推进,至少开头还没有见到利润之前会很难,没想到推行的如此顺利。

    原本计划要争执一天的朝会,在五大国公和杨廷和的支持下,只开了半天就结束了。

    嘉靖难得的有了半天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有些日子没有去咸安宫看看了,便决定先去给母亲请安,再和母亲一起去探望一下祖母,看她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清宁宫被张太后占了,蒋氏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暂时居住在咸安宫旁边的万寿宫。

    不过对于这个安排,蒋氏也并没有说什么,她虽然是武将之女,绝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但现在既然能够跟儿子在一起,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嘉靖来的时候,她也正要去咸安宫,便一道去了。

    祖母邵氏现在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大多数的时间就是躺着睡觉。

    尽管嘉靖为了以防万一,让李闻言一直就在咸安宫住着,以防事发突然来不及救治。

    但她现在的状态,明眼人都知道已经时日无多,怕是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了。

    进到咸安宫里面,檀香缭绕,但那种人之将死的味道,还是难以用香压制下去。

    李林儿熟练地端来一盆热水,沾了热毛巾后,耐心地为邵氏擦洗着,丝毫没有一点嫌弃,倒不是因为嘉靖和章圣皇太后在这里的缘故,就看她那熟练的程度,以往没有人在的时候,也是如此尽心服侍的。

    嘉靖望着祖母,就算知道人终有一死,可还是避免不了心里的难过。

    “你可是姓李?”蒋太后突然开口,嘉靖抬头看到李林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娘可是姓林?你原来就在兴王府?”

    蒋氏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就要去拉李林儿的手,李林儿非但没有害怕,还顺从的让蒋氏把手握着,眼中流出两行清泪。

    嘉靖见母亲眼中也噙着泪花,感到有点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像,和你娘年轻的时候真像,皇帝,你不记得李林儿了?”蒋氏的眼睛一直盯着李林儿,头上的金钗微微颤动:“这些年我派了多少人找你,始终找不到,没想到你竟然进宫了,你让我去哪里找啊!”

    “母后?”嘉靖有些奇怪的上前,搀住蒋氏的胳膊,防止她太过激动。

    “你不记得了吗?你们小时候,一起玩了半年多了呢,让你回府你都不回。”

    嘉靖还真不记得,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很清晰的片段,经过蒋氏的提醒,一段模糊的记忆才从深处的角落里浮现出来。

    李家庄。

    小池塘边上。

    李大叔是兴王府的农户,林大婶曾经是母亲的贴身婢女,是她从京城的娘家嫁给先王的时候带过去的。

    后来,林大婶被许配给了老实忠厚的李大叔,生下了李林儿。

    李林儿和嘉靖的岁数差不多大,大概是五六岁的那年,蒋氏带着嘉靖去庄子上春游,嘉靖沉迷于不用读书和田园的风光。

    硬是赖在李家庄住了好几个月,那几个月里,他整天和李林儿在田间玩耍。

    记起来了,很多片段浮现出来,连接成片,变成了一段完整的回忆。

    “孩子,你受苦了,你怎么进宫了呢?”蒋氏拉着一言不发的李林儿,关心的问道。

    李林儿摇了摇头,转身拿出一张纸,她应该是对这一天早有准备,详细地写下了她进宫的经过。

    她识字,是了,她认识字还是自己教的。

    嘉靖想起那个小时候的田间,李林儿教他吹蒲公英,他用树枝在地上教李林儿认字。

    他们一起采花插进柳条编的花篮里,李林儿教他怎么用柳枝做头环,教他怎么用茅草编小兔子,怎么用青蛙钓鱼……

    那是他童年里,极其珍贵的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有这份记忆的加持,嘉靖觉得李林儿看起来更加让人心动。

    “哎,难为你对祖母的一片孝心,可你还年轻,一辈子不说话怎么能行呢。”蒋氏把李林儿揽进怀里,“你爹估计是想把你送回你姥姥家,才带你来京城的,可他哪里知道,你姥姥家也没人了啊,还不如当时把你送进王府来呢。”

    “可怜的孩子,看看你瘦的,让皇帝多给你弄点好的,补补身子,这小细胳膊。”

    蒋氏捏着李林儿的胳膊,连连摇头。

    这个身材,在明朝这个时候,确实看起来不是很富态。

    但是嘉靖的审美可跟明朝不一样啊,这瘦瘦高高的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还是很符合他的审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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