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台上拳掌相击声不断,不过几息过后,只剩类似鼓掌的声音响起,再然后不多时,所有声音皆止。
“打人不是不打脸?!”红爪那小拇手指摩擦着它掌心那张脸委屈道,“那你为何打本神的脸?!”
“……”郝然看着它那张在掌心的脸一时不知道说啥。
“那我不打你脸,你还有哪里可以打呢。”郝然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红爪眨巴眨巴刀刻的眼睛,好像这凡胎说的有道理,一时间不知道反驳什么比较好。
郝然见气氛如此尴尬,默默退出白玉台,将意识重回身体之上,执起石笔,拿起石阵盘,准备刻画人生第一张阵盘。
他努力让自己忘记这阵盘该死的名字,沉下心来巩固此阵的十几个符文,将阵法大全上的这十几个符文走势形态皆一一镌刻脑海之中,如今的他在灵气锻体下记忆力也大幅提升,记下这些东西不算太难。
一边记忆的同时,郝然的头痛越发轻微,大抵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头脑已经再度恢复清明,郝然凝神感受了一下神念,已经同方才全盛时期无异。
“呼……”郝然深呼一气,屏息凝神,执石阵笔于阵盘之上,闭眼沟通笔尖,仅仅几息过后,笔尖之上就再燃米粒光焰,光焰于阵盘之上游走,很快,阵盘上开始出现浅浅符文印记。
起初的符文出现极慢,似是刚开始学习书写的娃娃写字一般缓慢,细密的汗珠浮现在郝然的脑门鼻尖,手上暴起的青筋和不断鼓动的太阳穴侧写了他的用力。
一笔一划,一转一折,一点一滴的刻画他人生的第一个符文,待到最后一捺书就,符文闪过一抹幽光,犹如认可郝然的第一步一般,他脸上细密的汗珠转为小溪顺鬓角流下,面色甚至都有些发白,可他没有停,紧接着刻画第二个符文。
“不能停,”郝然心底默念,哪怕此刻心神俱疲,哪怕头痛欲裂,也要尽可能一次完成。
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若是拿不到中枢弟子牌,不仅是他的命,可能连同60万凡人的命也危在旦夕。
纵然有叶家一行人和王家内安插的人手拖底,郝然还是放心不下。
若是连白狼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敢妄谈中枢?
“必须得成!”
郝然身体再一鼓劲,神念再度榨出余力,推动笔尖灵丝向前!
第二个符文明显更快,随即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快,似孩童练字已经熟练,开始挥写自己锦绣文章。
而构成神念的精神力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榨取中越挫越勇,如若折断的骨骼恢复后会更加强健一样快速增强着。
这就是阵法师的神念锻炼之道!
唯有突破极限,才能造就新的极限,唯有将心神压榨到极致,才能拥有更强的心神!
阵笔书写速度越发迅速,灵丝也越发清晰,符文也不再是浅浅浮于阵盘,而是于阵盘之上深深刻印!
郝然正朝着成为一位阵法师的道路上大步前行!
只剩最后一道符文了!
郝然紧咬牙关,爆发最后的神念挪动阵笔,阵笔如龙蛇翱翔,于阵盘之上飞驰,构建符文,最后一道符文相较于其他符文更加复杂,且位置位于衔接收尾开头处,最后一笔更是要衔接好开头第一笔,形成阵法纹路闭环,一但画错,前功尽弃,整个阵盘毁于一旦。
能不能成,就看这最后一步了。
神念已经接近枯竭,不再是还能榨取的状态了,是真真正正的枯竭,对于初学者而言,整体刻画阵盘还是太难。
最后几个笔画,郝然挪动阵笔的速度已经变的顿挫,甚至不再连贯,灵丝也变得晦暗,刻于阵盘之上的符文也不再深刻,而是变回开头那般浅显,肌肉也已经传递无法再进一步的信号了。
就这么放弃吗?郝然强忍着头痛欲裂于内心深处问自己。
下次还有机会的吧,他软弱的一部分如此说到。
不着急。那声音在心底诱惑着他。
还有很多时间呢。慢慢来吧。仿佛只要同那道声音一道,便可以获得解脱。
还有以后呢。
郝然沉默不语,阵笔也停止移动,似乎赞同软弱的自己。
但随即,一道声音响起。
“去你妈的!”
郝然蓦然睁眼,怒骂出声!神念随着怒骂猛的再度爆发,灵丝再度划出辉光,符文接着挥洒!
“要是我还有时间!”
“要是我只是为了自己的以后!”
“我会来这?!”
“滚!!!”
声若滚滚天雷,驱散周遭浊气!
不知何时,树心内的浊气居然全数吸附在郝然面庞,如幽魂附体,贴着郝然七窍膨胀蠕动,似要钻入郝然灵台!之前的声音也根本不是什么“软弱自己”所言,而是这帮浊气形成的鬼魅作祟!
若是郝然真的选择了听从,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滚字一出,如天雷击下,顷刻将之击散,再不复存在!
浊气一空,阵盘最后一笔亦即刻书就!整个阵盘一周符文一同亮起幽光,昭示着阵盘的完成!
“成了!”郝然猛一摆拳!阵盘溢着莹莹幽光,一如古拙美玉,等待着持阵之人的启动!
郝然强忍心头一试的激动,将星光玉简持于手中借星光细细观察阵盘之上印刻符文,一丝一毫的观察着符文的起承转合,浅重软硬,加深着自己对阵法一道的理解,潜移默化中增加对此阵的掌握。
红爪看到这一幕暗暗点头,凡胎这野路子阵法师不知道的是,他正是走在正确的阵法师成长道路之上,一个好的阵法师,就是要对自己所刻阵法复习纠错,才能更好的刻下更完美的阵法。
“若是以后能成为那种一念成阵刻阵天地的阵法师,那时候的凡胎估计就拥有解救……”红爪突然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似乎有人将它之后的记忆完全清除了一样。
本神究竟忘了什么,红爪有些头痛,它一点头绪也没有。
郝然越看越兴奋,没有什么事是比自己掌握一种新事物更加喜悦的了,他不知不觉加大了手上紧握玉简的力度……
“咔嚓。”
清脆响声回荡在树洞之中,郝然一愣,看向手中玉简。
刹那玉简从中间裂开,一道不浅的裂缝于其上出现,目视其中甚至还能看见玉简内并非更多简层,而是如水般的星光。
星光从玉简中蔓延出来,扑向郝然眉心灵台。
“什么玩意?!”
没等郝然反应,世界于他眼前已经再度布满白光!
又是传法世界!
再度睁眼,郝然发现自己又于一处无光暗地端坐,此地除却他之外无任何一物。
此界同之前的传法空间完全不同,与其说是传法,不如说是牢笼。
因为他进入以后,没有任何除了他以外的事物出现。
此界似乎只有黑暗,也唯有黑暗。
郝然只能静坐,因为此界空无一物,只有他和上下左右皆空的黑暗,就如五感被糊上黑布,无法感知任何东西。
走跑都无意义,他只能静坐。
不知过了多久,亦或者一刹,亦或者亿年,郝然无法感知。
为何无法感知呢,郝然问自己。
此界究竟缺少了什么,才会使得他无法感知任何事物呢。
究竟过了多久?郝然问自己。
什么东西能衡量多久?
他突然明白此界缺少什么了。
“时间,”他开口道,“时间不见了。”
“善。”
一道声音响起,似从天地之间到来,又似于无尽刹那之中响起,此声似恒古唯一,又似无处不在。
顿时。
一轮大日于郝然面前升起,高悬天空扫却黑暗,又于郝然身后落下,明月接替升起,再度落下,大日再度照耀世间。
时间出现了,生机出现了,世界开始运转,黑暗不再主导一切。
郝然目睹了时间出现后的世界运行,万物生灵于时间之中生生死死,无法脱离。
他目睹无数英雄豪杰诞生于此世界之中,可不管他们的故事多么催人泪下,事迹多么万世唯一,他们所建立的王朝多么强盛。
可只要身处时间之中,便终逃不过黄土一抔的命运。
时间,是世间无法抗衡的伟力。
他心中浮现了无力之感,他似乎能看见自己化作尘土的命运。
“还未跳脱时间,生命不过大梦一场。”那声音突兀响起。“汝可体会?”
郝然深以为然,重重点头。
“故,吾法所求,即是脱离时间之控。”
“法名刹那。”
“刹那万年之意。”
“演法开始。”
之见一道身影立于磅礴大日之前,大日正欲登天耀界,可此人袖袍一挥,大日突兀炸开,化作漫天火星,不出片刻,大日熄灭,万物陷入黑暗。
“嗯?”郝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同时间有什么关系。
突然。
万物倒流,大日恢复原样,此人依旧立于大日之前,可这一次,郝然看见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之见那人再度挥手,天地突兀停滞,不论风雨雷电,不论世间征战,庙堂勾心,一切的一切,接在身影一挥之下停滞。
之见那身影缓慢抽出腰间长剑,挥出道道剑光,剑光密不透风,直斩大日,不知过了多久,此人收剑,再一挥袖。
时间再度运转,大日瞬息崩溃,可外界时间仅过刹那。
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看见了什么?
此人将时间静止了?
这就是刹那?
没等郝然再想,那人声音再度响起。
“演法毕。”那人头也不回道。
“赐法。”
整个世界连同那道身影一同坍塌成一抹星河,冲入郝然胸膛,刹那仙法的结印手势经脉运转以及灵气运用的方式,甚至功法的阶段全数灌顶进了郝然脑海里,被其完全掌握。
等郝然再度睁眼,眼前传法空间消失,他又一次回到了树洞之中,仿佛刚才一切都从未发生,只有他手中玉简变得稍微暗淡了不少。
他有些恍惚,将手中石笔抛上空中,掐动手决,催动灵气,突然全身灵气全部涌入手决之中,可他眼中的世界突然静止!
虽然仅仅只静止了一瞬便恢复正常,甚至仅够抬一下手的时间,可他再度摊手,石笔已经出现在他手心之中。
“你刚刚,干什么了?”红爪震惊声音传来,它自然是看见郝然突然抛起石笔的,为何一瞬过后,石笔回到郝然手上了?
郝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石笔。
他好像获得了了不得的仙法。
若是修炼至传法空间里那人似乎无尽的刹那时间,那岂不是世间再不可对抗之敌?
时间仙法,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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