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乐和和孙新一起北上时还以为到北方来联络麻纱销路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没想到一做起来居然这么容易,根本不是他们去找经销商而是人家上门求着他们卖货。
现在他算是明白孙新之前总是说的卖方市场是什么意思了。
这也太好赚了一点!
现在乐和心中对孙新佩服不已,如果不是孙新执意要往北方走这一趟,他们登州的麻沙还不知猴年马月能够销出去,现在好了,原本积压在仓库里的麻纱真的如同孙新所说的一样直接变成了摇钱树。
照孙新的要求他们又等了一段时间,这天早上终于有一群穿着华贵的下人找到管舍来,交上拜帖直接说要见孙新。
孙新在厅堂见到那人,意外的发现这个下人没有像其他的女真贵族第一次见到他们时那般颐指气使,反而是拿了一個很谦卑的态度,甚至还对孙新做了汉人礼数。
孙新一看就知道这人多少是受过一些汉文化教育的,这地方汉人不少,可是受过汉人文化教育的女真人真的很少见,起码在这个时间段在这金国能够熟悉使用汉家礼仪的女真绝对是难得的人才。
“俺是宗翰家的奴仆。”
听到这名字时孙新心里就是一惊。
完颜宗翰,这厮绝是的金国前期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史书中勇猛无双,金国使用勃极烈制,由五个勃极烈协商国家大事,完颜宗翰的老爹完颜撒改就是排名仅次于皇帝完颜阿骨打和皇储完颜吴乞买的国论勃极烈,相当于相国。
完颜宗翰如今三十多岁,但已经在金军中展露头角,未来还是侵略大宋的主谋之一。
“原来是将军家的管事。有礼了。”
那家奴虽然习得一些汉人的礼数但总也是傲气性格,听到孙新语气一下转为恭敬脸上也难免露出几分骄矜之色,他受用的接受了孙新的恭维才说道:“俺家主人听说孙官人此处能够购买到不少麻纱,想要跟官人合作,在这大金行销纱线。”
孙新想了想:“不知贵人想要用何等价格买俺的纱线?”
“十文钱一斤,运到渌州就包销。”
孙新稍加思索,点头同意道:“如此俺便同你们合作。”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有实力的贵族进行合作,现在宗翰出面,基本无法等到比他再有能力的靠山了。
虽然现在宗翰家的人在他面前还算有理数,但孙新知道真得罪了对方,说不定自己的生意都要被他们搅黄。
在黄龙府待了这么多天孙新也看这边人能给到他包销纱线的价格就是在十文上下,再等待一阵也许能够撑到更高一点的价格,但和得罪完颜宗翰的威胁相比也就两害相权取其轻了,能够到十文上下已经能保证孙新的利润。
把人送走之后,孙新回头走进馆舍正碰到马政出来见。
孙新和乐和一脸轻松的模样,马政这几天孙新也是看着他们怎么为了做生意而奔忙的,不禁笑道:“你们的生意谈好了?”
孙新笑着点点头。
“该是你等发财。”马政笑着说,心里却是有些羡慕,不过自从上回在渌州得知了孙新手下居然能够调出几百万金麻纱之后,马政也摆平了心态,孙新的实力大的吓人,他已经不再敢把孙新当做等闲视之了,现在连羡慕也只敢藏在内心中。
孙新也确实是心情轻松,他来金国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只要马政和金人联系上就可以回家。
孙新进到里屋跟潘金莲说了一声,潘金莲也是高兴,不过孙新能看出她的眉宇之间仍旧有一股担忧的神色,孙新知道她这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
“我们监理会的人没有个官面上的身份,不好走动,在金国有这么大的产业,你若是想留在金国正好能够当我们的中人。”
潘金莲点点头,想了想道:“我就把李良嗣的尸首埋在金国吧,反正要把他尸首运回大宋去也是麻烦,送回辽国更不可能。有这一层身份,我和女儿留在金国也是理所当然了。”
孙新看出潘金莲早就想好了这个方法,点头同意,和潘金莲交代完之后孙新回到自己屋中,在案头铺开一张纸,提起毛笔细细写起来。
到金国半个月了,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总算可以跟家中联系。
写好信孙新将信件粘上鸡毛,用火漆封好交给武松,让他带两个庄客一起送到渌州去,也看看留在那里的邓飞的情况。
从渌州进高丽才有可以和大宋联络的海船。如果只是送信的话,半个多月应该可以送到。
登州,孙家庄。
孙新的院子里此时人头传动,独龙岗三庄的人、曾头市的人马、留守孙家庄的监事、登州和孙新合作的地主们,聚在一起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气氛焦急而躁动。
房间里,扈三娘坐在侧位上,给孙新留的主座空着,一旁顾大姐和从金国回来的曾赛花陪着她。
三个女人面前,独龙岗三庄的庄主,以及从曾头市上来的曾大官、曾索,从侯家寨回来看弟弟的孙立脸上都带着紧张神色。
“便是说到现在孙新已经出去一个多月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见扈三娘点点头,曾大官吸了一口气:”当时他说去北边时是怎么说的?”
扈三娘道:“当时他便说要去开通北去的商路,时间可能会要久一点。”
见到这么多人都盯着扈三娘发问顾大姐忍不住了,她起身对众人说道:“咱们孙家庄的情况大家也看出来了,实话实说,工厂全都在运转着,积累了这么多的麻纱,如果孙新不能够打开北区的山路,这些麻纱压也能把我们压死,他这一趟自然是非走不可。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他这一去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应说念了一句。
孙立出来打圆场道:“许是路上碰到了什么麻烦也是有的。”
曾大官看向一旁的四女儿曾赛花:“他去北边那该是和你联系过了吧?”
曾赛花眼神闪烁:“联系过了……”曾索问:“那是什么时候?他失踪多久了?”
曾赛花一下被问住,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祝朝奉斟酌一会儿,也起来问扈三娘道:“我听人说孙新他不是去辽国而是去了金国,是也不是?”
孙新跟马政一起初始巾帼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仔细去打听的人总是能打听个大概出来。
可光是这个大概就已经够让大家担心的了。
最近山东这片都在传说大宋和金国正在试图联络,那金人十分的野蛮,已经将大宋派去的一个使节给袭杀了,抢劫了他的财货,是以去金国出使在众人心中一想便都是凶多吉少的事情。
扈三娘默默不语,曾大官见他这模样不禁更加着急,一旁的曾索忍不住替老爹开口质问:
“现在俺们曾头市上囤积了这么多的货物,想要找孙新出个办法,怎知你们这孙家庄也是群龙五首。”
“他守着这么大一摊子事业撒手就走,得闹出多大的事情来?俺们从凌州一路跑到登州,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曾赛花和顾大姐都看向扈三娘,扈三娘被问的没法子了,只能开口道:“他确实是去了金国没错。”
此言一出瞬间众人都是深吸了一口气。
孙立不禁道:“他……他真去了?”
都说去金国九死一生,孙新居然还真的以身犯险去了,再加上现在一个多月没有传消息回来,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担忧。
曾索脱口便道:“他可别是在路上被那金国的蛮子给杀了!”
此言一出顾大姐和扈三娘、曾赛花脸色瞬间都垮下来,孙立等人也都瞪向曾索。
就是曾大官也忍不了,“这话也是能说的?”
曾索没想到孙新在众人前地位那么高,见众人都脸色不善的看着他,吓的一下不敢再吭气
这时刚才一直忍着没发脾气的扈三娘突然站起身来:“没错,俺家相公确实去了金国,但是他走的时候已经说了他,这回肯定能把事情办漂亮了再回来,俺无论如何都相信他。”
“再说了你们的产业都是和孙家庄合办的,就算我相公真有了什么事情,俺们孙家庄也不会毁约,之前的承诺照样一律承担。”
“实在是列位不想跟俺孙家庄合作了的,尽可以来这里说,俺相公出去了,俺是孙家庄的当家主母,这孙家庄的事情俺也能担起一小半。”
扈三娘俏丽的脸蛋上满是严肃的神情,就这么直勾勾的和在场众人对视,丝毫不畏惧。
原本抱怨不已的众人被说的一下都哑火了。
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哪怕是与他们关系最远的曾头市现在也已经极度依赖孙家庄的工厂,怎么可能跟孙家庄分离?今天来此一是因为担心孙新的近况,二也是想趁机和孙家庄闹一闹。
他们虽然和孙新合作,但是对孙新对于整个孙家庄体系的强力掌控多少也是有点意见。孙新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把气发出来,现在孙新不在自然都要来闯空门了。
而此时扈三娘一下说不行就分家,这就把事情闹得太大了,瞬间众人谁都不敢接话。
在一旁的孙立刚才正为自己弟弟家的产业被逼工而紧张,这时见能用扈三娘一句话把大家压住,心中不禁惊讶。
他到侯家寨才待了一年多,再次回来时,不想原本记忆之中像个小姑娘一样的弟妹居然成长了这么多。
是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孙立连忙也起身对众人道:“是了,俺们孙家庄绝不会落个没脸面,俺家孙新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点大家尽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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