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下来没几天便到了十一月。
入冬之时,登州城又流行起一场不大不小的疫病来,这一次疫病倒是没死多少人,可是让很多人鼻算咳嗽,不少人都去广济坊里找医生。
顾大姐早就已经实行起了之前的计划,入秋之后许多广济坊的药单中都有来自孙记药铺的成药。
其实倒也不是顾大姐刻意做什么,孙家庄的药品自己就有很强的市场竞争力,价格公平,药效稳定,那两副对联一挂天然的就让登州城里的医生们对此感到信服。
开成药能拿提成又比起开方子让病人回去自己抓药熬煮来得方便许多,医生们何乐而不为?
一下大笔的订单压过来,整个十月孙家庄除了扈三娘生孩子忙的不亦乐乎之外,药房也是一个十分忙碌的所在,转过十一月份,顾大姐拿到自己十月的提成居然逼近了三两银子。
这已经彻彻底底比哥哥顾甲的收入还多了。
“吃饱了,我出去一趟。”
见到顾大姐大晚上还打扮漂亮的出门,嫂子忍不住多问一句:“这么晚了妹妹去哪儿?”
“我出去转转,放心,我自己带了钥匙,留盏灯给我就好。”
今天顾甲没在家,家里面的几个小孩都要由顾大姐的嫂子来看管。
刚刚赶了小孩去睡,这会儿正要跟顾大姐一起做家务呢,却没想到顾大姐提脚就要跑。
眼见自己丈夫不在家,嫂嫂也不忍着性子,她当下把抹布一丢冷笑道:“妹妹你,也是家里的女人,整天吃了饭就走,倒是真把家里当做客店一般了吗?”
顾大姐本来就和自己这个嫂子各种性格不合,只不过平时不说罢了,这时嫂子反倒过来挑她的火。
顾大姐一下就把拔得细细的柳眉给竖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一个月往家里交两串钱,而今出个门倒要看你的脸色了?就是哥哥在家时也不敢管我!”
“呵呵,他不管时才把你惯成了这般样子。天天跑到人家孙新家里去,也不知你安了什么心了。你倒是他们家的人,是我们家的人呢?说出去也不知道难听的。”
顾大姐瞬间脸都白了。
两边都不是火气小的人物,如今一挑自然大喊大闹的吵了起来。
闹得好不愉快之时就听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姑嫂之间这才收声。
刚刚出外去喝酒的顾甲进的院子来便听到了这让他头大的吵闹。
他进屋之后冷脸将自己的皮帽挂在门后,转身看着老婆和妹妹。
“怎么?刚过了两天有肉吃的日子如今就不想好好过了?要把这家拆散了才甘心?”
媳妇见到丈夫回来不敢说话,顾大姐抽抽鼻子把脸偏向一边,眼眶渐渐红了。
她的性格爆烈,但是也为人敏感,刚才被嫂子这样骂了一句心里十分难受。
顾甲看了两人一阵,先对自家老婆说道:“你比妹子大上这么多年岁,怎么如今还倒和她吵起来了,哪里有一丝为人嫂嫂的样子。这帮污蔑自家妹子,说出你脸上有光了?”
嫂嫂被说的一下不敢说话。
顾甲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看向顾大姐问道:“你心里是不是有气?”
顾大姐默然不语。
“你虽是不往家里说,但我也多少能猜到而今你挣的钱财已然是不比哥哥我少了,你整日里在店里忙碌这事情我也见到了,可你如今十七岁了,还不愿意出嫁,也不是拿挣钱这事便可以说过去的。”
“老实对哥哥说你是不是对孙新有些意思?”
顾大姐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我哪有?”
顾甲摇头:“我是你哥哥,虽然过去荒唐一些,但是如今也成了个庄户人家,手下管着十几号庄客,看人看事也有分寸。再不要把我当那泼皮无赖一般看待了。你的这些事情,哥哥难道见不出的?”
顾大姐脸更加红,终于低头不说话了。
顾甲道:“你心里有气可以,但是不该对你嫂子撒。”
“我心里没气……”
顾甲叹了一口气:“要我如何说你才好……行了,孙新庄主人家那是天上的人物,我看了也觉得羡慕。实话实说,妹子,哥哥过去不成器,年纪比你大上好几岁却还要你操持家里的事情,已然耽误了你不少青春,如今哥哥的家业也立起来了,你自会挣钱会打扮,我看了心中也欢喜。”
“过去那孙新到我们家里来求亲之时我们还拿乔做样的,而今却再不是我们看不上他的时候了,他现有的这样大一份产业,就是你过去给他做妾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你能与孙新成其好事,哥哥也还多一份光彩。”
听到这话,顾大姐的眼里也放出光来。
顾甲道:“要不要哥哥帮你到孙新那里说去?”
闻这话顾大姐一下紧张起来,连忙摇头道:“不要不要。”
她对哥哥解释:“如今还不到时候呢,就是们红着脸上去,人家也不定要我的。”
顾甲呆愣半晌,“你俩竟还没说定?”
顾大姐一下脸红起来,“什么话,你真把妹子当成那样的人了?”
顾甲颇为惊讶的看着顾大姐。他原以为看孙新的样子定然早和顾大姐成了个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会把孙记那么大一个药店交给顾大姐这样一个女流来打理?
却没想到两人之间居然还是清清白白的。
转过天来,孙新的院子里,这段时间孙立等人在扈三娘和孩子安稳之后便陆续回家,只剩扈太公和扈陈氏两个在庄上住下,要多陪着女儿和小外孙一段时间,而住的远的亲朋们倒是陆续来看望。
扈成这天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到了十里牌上,嫂嫂手上带了一大包给小孩做的衣服,说是专在郓城那边找了妙手的裁缝做出来的,而扈成则是又掏出一封大银来说是给妹子和侄儿的礼物。
孙新看在眼里,请扈成到堂屋坐下。
让庄客上了香茶,便见扈成在那里手捧一杯茶水使劲砸磨着,也不知砸磨个什么味道。
“哥哥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别让小弟猜了。”
扈成眼珠儿乱转,终于放下茶水道:“如今独龙岗上的田地也没什么扩张的由头了,咱们庄子之中的钱财好几年不见增长,而今爹爹要把庄子交到我手上,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他看见。我瞧着妹夫,你这孙家集上的孙记药铺经营的极其好,就想问问妹夫你这孙记能不能开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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