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在庄子上招待客人的时候孙家集上生意也丝毫未曾停歇,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药铺掌柜顾大姐已然去了孙家庄里准备赴宴,店里只剩下两个伙计和医生忙碌着。
两个伙计像往常一样接待客人,他们这会儿都是青衣小帽,手上展了一条白净的羊肚儿巾,形象利落,招待客人之时更是热情饱满脸带笑容,这都是顾大姐总结出来的要求,他们卖药的人家必须要给人一种利落干净的感觉,客人才会愿意消费。
几句话便给一个客人推销了一份保健品,将人热情的送出屋去,伙计用手上的羊肚巾擦擦汗,一人整理柜台,另一个人去和坐堂的张医生说话。
“你瞧那汉子今早来了四五趟了,怕不是有什么事情?”
随着张医生指点两个伙计也看到了店门前走来走去的那农家汉子。
顾甲低头在药铺门前逡巡着,眼神中难免带着几丝鬼鬼祟祟。
最近一个多月顾大姐一直在这药铺之中忙碌。
起初几天顾甲问她药铺中生意如何,顾大姐都闭口不言,顾甲也觉得顾大姐没挣多少,但最近大半个月顾大姐却忙碌了许多,而且已经不从家里面拿钱了。
顾甲前两天旁敲侧击的说起顾大姐不想嫁人也行,但是如今年纪这么大了还在家中吃住家中开销顾大姐也要付一份。
顾大姐就拍出两串钱来问他够不够。
顾甲颇为惊讶。
而今顾大姐也满了十六岁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顾甲一直想着能够收笔彩礼把顾大姐嫁出去,可是看如今的样子顾大姐却是一副离了他们家也能生活的模样,顾甲不禁怀疑起顾大姐的收入来。
故而妹妹究竟能从这药铺之中挣多少钱?若是她挣的钱够多时,自己想要把她安排嫁出去还真是不容易。
所以今天他说是陪着孙新一起去田头看作物,但是刚刚出来没多久,他就说是闹肚子告假回家了,他想着趁顾大姐不在铺里,正好就来偷偷瞧一眼。
顾甲在这药店门前又转了一圈想再看看,抬头便见一个伙计向自己这走来。
“官人可是想要买药?”
“啊,哦……我是要随便看看。”
顾甲平时都在庄里忙碌,虽然是孙家庄的一个大庄头却是很少到这孙家集上来。而顾大姐这药铺之中用的两个庄客都是今年来到孙家庄上的生面孔,也是没怎么见过顾甲的模样。
那伙计打量顾甲一眼没认出他来,有些怀疑的请着顾甲进屋。
“官人要看什么?”
顾甲指着刚才那伙计卖出去的那一款药问道:“这药是治什么的?”
他今天上午转的这一会儿便见到这药已经卖出两盒了。
伙计指着那药道:“这是咱们孙记数一数二的好药,有名的六味地黄丸,专治肾亏的。”
顾甲点点头又问道:“你这药卖多少钱?”
“咱们这孙记的药品价格一向公道,这一盒六味地黄丸只卖您一百文。一个疗程可管十五天。”
“一盒药就要一串钱!”
“都是这个价,您到登州城里去买六味地黄丸也是从咱们孙记出去的,进一个城少说就要涨二十文的价钱呢。”
顾甲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早上他就看这孙记已经卖出两盒六味地黄丸了,也就是说他们轻轻一张一碰嘴皮就轻松入账了两串钱!
顾甲又记得今天早上那六味地黄丸旁边的一盒药也是卖出来过的,只见那药物的纸盒之上漂亮的印着一支人参的模样,一看就觉得贵气,于是他又指了指那六味地黄丸旁边的药:
“这药是怎么卖?”
“这也是好药呀,这是咱们庄上的人参养荣丸,一盒两百文,您家里有老人要补气血时买这药最是合用。”
顾甲为两百文的价格又咽了一口唾沫。
问道:“这药一天能卖多少盒?”
听着顾甲问东问西两个伙计心里也有戒备,不想说实话,只是随口道:“卖的也还行吧,一月总能卖出几盒。”
一个月几盒!
顾甲想着刚才这药店顾客盈门的场面心中暗暗计算这药铺的收入,这就是三串钱了,这店子怕不是一个月要有上百两的营业额!也就是说顾大姐一个月的提成就能拿上将近一两银子!
那孙新能挣多少?一个月流水就是上百两了!
顾甲深吸了一口气,今年他忙了一年的田地总共挣到口袋里的也不过是三十两而已,顾甲原本觉得这已然比之去做其他工要挣的多的多了,接近一般有十几亩地的富农家庭,却没想到自己家的妹子一个女人出来干活也挣了这许多的钱财。孙新的收入更是天上一般高。
他又想到顾大姐就算去嫁人能收的彩礼也不过就是个十几两罢了,自己还和爹爹议论着怎么把顾大姐嫁出去呢,可如今一问人家自己一年就能挣下快二十两银子,怪不得顾大姐听到他说要嫁人时完全不理。
那伙计见顾甲眼珠乱转忍不住小声问道:“您到底要什么?不成便让我们这医生先给您看看?”
顾甲忙挥挥手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转身出了店面,顾甲对于逼妹妹嫁人完全不报指望了,甚至想着自己回去要把顾大姐巴结的好一点,他看出了孙新对顾大姐似乎有点刻意拉拔,孙新那般奢遮,自己这个妹妹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呢。.net
而看着顾甲走远了那伙计和医生三人也凑在一起议论起来。
伙计问道:“这人真是有些奇怪,怕不是城里其他店家来打探消息的吧?”
另一个伙计点点头:“我看着也有些像。虽然他穿着是个庄客的模样,但是见他的气度也不是地里出力气的人家。怕不真是个药房的先生或是药工?”
那伙计又问:“登州城里哪家药铺最想学咱们的本事?”
医生眼前一亮:“周桥下有一家王记药铺,他家的掌柜有个三叔的二侄儿的三表妹夫年下时我见过,好像就是这人……”
三个臭皮匠在一起议论了半天,越说越热闹。
就在顾甲从孙家集上心事重重的回来之时,顾大姐也已经化好妆换好衣服来到了孙新的院子里。
她一进入院子便见到爹爹顾富正霸了一张桌子在那吃东西,她连忙拉着顾富到一旁小声道:“还没开席你怎么就把冷盘吃了?叫人家看了多没礼数?”
顾富理直气壮的道:“我们顾家是送了礼来的,一斗粮食呢,吃他几口菜算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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