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全通往张北的公路上,一支身穿黄绿色军服,头戴德式钢盔军容齐整的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正朝北前进。
一辆略旧,面上落满灰尘的小汽车从路边田里摇摇晃晃地从队伍旁驶过,后面跟着一队骑兵。
汽车驶到一处土坡下停稳,副驾驶上一名上尉麻利地下来替坐在后座的人拉开车门。
两人从车内钻出,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土坡,其中一位右侧嘴唇下有一颗肉痣的少将先开口:“民桥兄,这德式装备就是不一样,放眼国内有哪只部队是我们对手。”
此人便是第二师师长黄杰,而站在他身侧的另一位上校则是第二师副师长惠桥。
从北伐战争起,无论是南京国民政府还是各地方军阀,各军军阶官和任官都十分混乱。
去年七月南京国民政府为规范军官佐的军阶官和任官制度,重新制定了陆海空军官佐表,黄杰被授予少将军衔。
原本第二师就要移防徐州,但听说抗日军察北有部队调兵东援,察北抗日军兵力不足后,南京国民政府的心思活跃起来。
南京国民政府想在长城外得到一个落脚点,他们就将主意打到抗日军所控制的张北身上,企图武力逼迫抗日军撤出张北。
这是南京国民政府的惯用伎俩,历史上南京国民政府在抗战期间甚至对同是抗日武装的新四军动手。
黄杰的第二师是南京国民政府军中第一批换装的德械师,黄杰敢放出豪言也是有所依仗。
“前年长城抗战时,我们二师要是有这么好的装备,也不至于折损这么多弟兄”惠济望着兵强马壮的行军队伍感慨道。
“嗯,听说日本人也师从德国,校长花这么大代价整编部队也是为了以后对日作战”黄杰侧身说道。
“只可惜这换装后的第一枪不是朝日本人打的”惠济略带埋怨地说道。
他和黄杰都心知肚明,抗日军不可能见他们兵临城下就主动撤出张北,双方很有可能会爆发冲突,第二师已做好战斗准备。
“民桥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已经好话说尽,可抗日军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
“再说这几年来,抗日军表面上听从南京国民政府,可实际上从来都是听调不听宣,关外抗日军控制区是只知道抗日军,不知道南京国民政府。”
“校长因此事发了好几次脾气,你我要主动替校长分忧啊,这种话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了”黄杰劝道。
惠济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谈起这长城外的山山水水。
张北城内得知黄杰第二师出长城逼近张北后爷吵翻了天,驻守张北的是抗日军一纵一师一团。
一纵一师是抗日军精锐,而一师一团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正因于此张廷言只给西进支队派了一个步兵师。
一团长金林羊接到西进支队司令赵正香亲自发来的电报,电报里赵正香命令一团固守张北,若对面南京国民政府军第二师敢对抗日军开火,给予有力还击。
金林羊将手底下营级以上军官召集起来,一起商讨如何对付来势汹汹的第二师。
一纵一团作为抗日军王牌部队全团上下虽说不是眼高于顶,但也都是些骄兵悍将,副团长魏超主张先与对手一步,在路上设伏,伏击第二师。
魏超的提议得到了不少军官的支持,一团的军官们认为己方与日军都能打的有来有回,更何况是日军手下败将的南京国民政府军岂能是自己的对手,心中不免有些轻视,殊不知第二师已经换装。
金林洋望着坐在自己左手边正低头沉思的一营长张廷诚问道:“张营长,说说你的看法?”
“团长,我倒认为我们应当固守张北,坐等第二师前来”张廷城缓缓抬起头望着金林洋说道。
“为什么?”金林洋希冀地望着张廷诚,他与张廷诚看法一致。
“团长、副团长、诸位,第二师虽北上逼近张北,但他们毕竟还没有主动进攻我们,如果我们去伏击他们,那破坏抗战,攻击友军的这个大帽子就盖在我们头上了。”
“另外整个第二师可不简单,他是南京国民政府北伐时成立的,现在国民党军中许多高层都曾在第二师中任职,是两旅四团齐装满员的甲种师”张廷诚环视众人解释道。
会场上其他人听说第二师竟然有四个团后,也大吃一惊,抗日军一直以来实行的是三制,一个师多数情况下是三个步兵团,其余则是炮兵、骑兵、工兵等技术兵种。
“还有一个情况不知道在座的诸位知不知道,这第二师是南京国民政府第1批调整师,全师上下接装备着德式武器,论火力相当于日军一个旅团”张廷诚接着说道。
金林洋诧异地望着张廷诚,抗日军主要与日军作战,多数人将注意力放在日军身上,没怎么留意南京国民政府军,张廷诚对第二师如此了解,出乎金林洋的意料。
作为团长,他自然早已知晓对面第二师的底细,只不过那时第二师与抗日军相安无事,自然没有人注意到第二师。
“张营长说的有道理,其他人还有什么说的?”金林洋眼神扫了一圈众人后问道,参会众人直接摇了摇头无人应声,看来都被张廷诚说服。
“按照师部和司令部命令,全团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准备迎击第二师”金林洋命令道。
抗日军与南京国民政府军还未交上手,双方先打起了口水仗,抗日军在报纸上谴责南京国民政府军越界,武力胁迫抗日军撤离张北。
而南京国民政府则在报纸上宣称第二师在追击一股北逃的日伪军,抗日军原本就属南京国民政府管辖,南京国民政府军有权在张北境内活动。
双方口水仗越打越激烈,长城外黄杰终于率领第二师主力抵达张北城下。
望着城外如血管般弯弯曲曲的战壕和紧闭的城门黄杰愤怒地说道:“这难道就是他们抗日军的待客之道,我们也算是友军吧,就这么把我们晾在城外面。”
惠济往前一步凑上来说道:“师座,不如我去试试,朝城里喊喊话,看看抗日军怎么说”惠济建议道。
黄杰无计可施,只好先让惠济去会会城内的抗日军,他叮嘱惠济的警卫一定要保证惠济的安全。
惠济带领两名警卫走到张北城下,面前是抗日军战壕,战壕后面便是张北城墙,城墙应该新修补过,上面还留有不少刚修补过的痕迹。
“对面的抗日军弟兄,我是南京国民政府军第二师副师长惠济,前来拜访你们城内最高长官”惠济对身边两名拿着铁皮喇叭的警卫说道。
两名警卫举着喇叭跟惠济异口同声地朝城内喊道。
突然对面抗日军战壕内爬出一人,那人看了一眼惠济而后朗声说道:“我便是城内主官,一师一团团长金林洋。”
“原来是金团长,久仰久仰,我们二师是追击一股向北逃出了日伪军,才追到张北境内,还望贵军配合我军,将他们包围”惠济面带微笑的朝金林洋说道。
“我们抗日军并没有发现逃窜至我们境内的日伪军,贵军还是请回吧”金林洋沉声说道。
“金团长这么急着赶客人走,可不是待客之道”惠济脸上笑容不减。
“这要分什么客人,要是恶客临门,那我们可就交代不了了”金林洋话里意有所指。
惠济被金林洋几句话呛的面色涨红,“既然金团长油盐不进,那你和贵军就好自为之吧”惠济扔下一句话,又退了回去。
“抗日军欺人太甚,我带一个团不消半天就能攻入张北城内”站在黄杰身边的郑洞国见惠济受辱,不由得勃然大怒。
“好了,就是要进攻抗日军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不能授人以柄”黄杰呵斥道。
郑洞国只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黄杰命令第二师不急着进攻,先驻扎在张北城外,双方隔城对峙起来。
9月底张北突然降温,城内的气氛就像天气一样,街上偶尔会出现一两个裹着棉衣行色匆匆的行人。
城内一团团部内金林洋披着棉衣,一只脚踩在凳子盯着面前的地图。
张廷诚挎着驳壳枪从团部外快步进来,走到金林洋跟前,“团长,你找我”张廷诚站的笔直地说道。
“坐”金林洋指了指左手边的长条凳子,将手中的铅笔扔在地图上,转身顺手给张廷诚倒了一杯水递给张廷诚,张廷诚忙双手恭敬的接过。
“张诚,前几日第二师来到张北城外后一直赖着不走,每日只在城外操练,并没有想和我们发起冲突的意思,我想听听你对此有何看法”金林洋坐下说道。
“团长第二师之所以赖在城外不走,我看他们是没想到究竟以何手段逼退我们团”张廷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下肚,他感觉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
“你继续说”金林洋点点头说道。
“这两天天气降温,再往后气温会越来越冷,加上第二师吃穿用度都得由万全送过来,我看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狗急跳墙,图穷匕见”张廷诚推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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