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铁纷纷落下,露出被护在中间的少女。
身上无损。
几个小子见状方放下心来。
“你们的手怎么回事?”甜宝睁开眼睛,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的四人都赤着上身,人皆两手焦黑,让她不自觉皱了眉。
白彧视线紧紧落在少女脸上、身上,待确定她确实没有受伤后,一直紧绷的背脊才悄然放松,随后立即呲牙咧嘴举起焦黑的手,“甜宝,疼疼疼疼疼!”
旁边三个本来还在强忍着,听到他喊疼,立刻觉得更疼了,各自也绷不住了。
苏武哭丧着脸,“这破地儿,满地芦苇,没一根能燃起来的!我们只能把衣服烧了,一时情急,这不把手也烤了么!”
甜宝嘴角莫名抽动了下,踩着满地虫尸走到四人跟前蹲下,掏出药给他们先处理手上的伤,“我给你们扔的木材干草,你们没看见?”
四人立刻往旁四顾,瞧见了他们不远处堆叠的干草跟干柴。
四,“……”
苏安简直无了个大语,“所以我们的手白烤了?”
苏文五官抽搐,强行挽尊,“所谓人生难得几回烤,烤自己的肉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无妨无妨,不亏不亏……”
说不下去了,他嘴皮子一碰,哀嚎,“我的手啊——!”
他是文人!靠手拿笔吃饭的!我日你大爷!
烧衣服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往旁边多看一眼!
三人各自吐槽后,恶狠狠看向领头羊。
“……”白彧两眼望天。
当时他脑子一片空白,哪还想得了其他看得到别处。
一时失误,情有可原。
甜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眉毛皱得紧紧的,脑袋疼。
眼前八只手,皮肤处处焦黑,遍布大大小小的水泡。
只看着便觉得疼。
说到底还是怪她疏忽大意。
若非如此,也不会连累身边的人受伤。
甜宝垂着眼,唇瓣张了张,“对……”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们。
“对不起。”少年低低的嗓音抢先她一步。
甜宝下意识抬头看去,对上少年漆黑通透的眸。
那双眸子里,有着跟她心头一样的情绪,溢着自责。
“对不起,甜宝,险些拖累了你。”
甜宝有片刻发怔,因着这句话,心头莫名涌出一股涩意,胸口有些闷。
她从未觉得身边的人是拖累。
从来没有。
不管是爷奶爹娘,还是先生师傅毒爷爷他们,以及从小陪她一块长大的这些伙伴,于她而言都是她的救赎。
她时时庆幸,这辈子在她身边的是他们。
让她觉得,活着也不错。
“甜宝,你可别跟哥哥们俗气啊,咱几个在家是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出什么事,别说烤猪手了,回头咱哥几个还得被家里刮一层皮!你就当是为了哥哥们的皮着想,也让我们几个有点表现的机会不是?”
“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这种事情犯不上矫情,不然哥出去行走江湖要被笑话的!”
“文人最重风骨,甜宝啊,就不用哥哥多说了吧?”
偏头看着三个哥哥插科打浑的逗她开心,甜宝逐渐弯了杏眸,“先救你们的烤猪手吧,话那么多。不赶紧涂药,回头你们吃饭都不利索。”
等毒不侵百晓风跟大胡子赶到时,四个小子的手已经被裹成粽子,一个个的上衣还不翼而飞。
把三个老爷们气得眼睛瞪圆脸变色。
“谁让你们脱衣裳的!甜宝是女娃,你们心里有没有点数?赶紧的搂两把把芦苇叶子遮一遮,真是辣眼睛!”毒不侵边骂边上手扯芦苇叶,咻咻咻的往四个兔崽子身上扔。
四兔崽子,“……”
所以他们伤痕累累的手,就没人关心一下吗?
再说那些芦苇叶子抱在怀里,遮得了前面也遮不了后面,何用?
几人的包裹行囊都在运船上。
好在最后甜宝扔了几件衣裳出来给他们蔽体。
黑色夜行衣,看着很眼熟。
苏武粽子手挠脑门,“是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甜宝避开几个哥哥疑惑的眼神,背身抬头望天。
她空间里,不死人跟几个活死人被扒的清洁溜溜,露着一身铁皮,站在药田里眼睛茫然。
“毒爷爷,你认识这些虫吗?”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跟三个大人说了一遍后,甜宝指着满地虫尸问。
那些虫尸极细,被火燎烧后身体卷曲,像打卷的发丝。
毒不侵脸色沉下来,“这些应该是蛊虫。我对蛊虫虽然没有研究,但是因为对毒感兴趣,以前也翻过不少相关典籍,稍有了解。
这种应该是羌族的血丝流虫,以人体为炉才能孕养。血丝流虫没有毒性,但是一旦钻入人体便会伤害人体头部,极易使人产生幻觉至疯癫。
承受不住的人,要么变成弑杀恶魔,要么自戕而亡。
而且这种虫一旦进入人体是极难清除的,任何手段都杀不死,繁殖又特别快,只有炉鼎死亡的时候它们才会破体而出,另寻人体寄生。”
“甜宝,你确定没有受伤?”听了老头解说,百晓风脸色变得很难看,眼底藏不住的担忧、
这种虫太过细小,钻入人体根本让人防不胜防,甚至连伤口都找不到。
大胡子也沉了脸,“先回运船,上船后让甜宝再自检一遍,小心为上。”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往码头去。
接下来一路无事。
此刻众人因为挂心甜宝,皆浑身戾气浓郁。
便是有在远处盯梢的人,见到此等架势也被吓得转头就跑了,哪还敢上前找事。
下午的城郊码头依旧热闹。
码头搬运工全年无休,临码头的小酒馆小茶寮吆喝声此起彼伏。
泊岸的、起锚的船只相互接壤。
只是八人身影甫出现在码头附近时,整个场景就变了。
远远的百姓就尖叫着四处逃窜,连不明所以的过往商旅都被人抓着往旁边躲。
热闹的码头转眼就安静下来,中间自动清出一大片能让人畅行无阻的空地。
百姓、码头工、商贩、旅客躲在两边能遮掩身形的地方瑟瑟发抖,眼睛紧紧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八人。
直到亲眼目送那八人上了船,船离岸,所有人才放松下来。
胆大的伸长个脖子朝远去的船只瞧,胆小的已经一屁股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走了走了,这几个煞星终于走了!”
“我的娘嘞,简直要吓死个人,亏得他们没大开杀戒,不然咱今儿全得交代在这里!”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回家我就先给菩萨上三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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