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8,我们分手吧”。
上一次两人的聊天,还是五天前,林知远问顾婉清,“毕业感觉怎么样”。
而顾婉清只简单回复了一句,“还行”。
此后则是直到今天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虽说林知远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心理准备,但当这个时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内心还是波涛汹涌。
思索许久,他拿起手机,艰难的打下“嗯”,发送了过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父亲林成章。
“知远,祝贺你履新啊!”
电话那边,传来父亲浑厚低沉的声音。
林知远面露苦笑,“谢谢爸!”
“今天报道感觉怎么样?我在网上查询了一下,这个潭前乡,好像发展一般啊,比你之前在的马村可差远了。你到了这儿,可要好好干!现在你职务上去了,但却不能骄傲,还是要脚踏实地,替老百姓多做点事情”。
当初,林知远考选调生,遭到了家里很多亲戚的反对。
大家都认为他从小成绩优异,又苦读这么多年书,应该去外面闯荡,干一番大事业,而不是到乡下农村去。
母亲甚至还因此和他冷战了一个多月。
好在有父亲支持他。
在大学任教的林成章,自己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在校园里,见过很多因为贫困而辍学的学生。虽说自己想要帮助他们,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到儿子打算到基层去施展抱负,林成章举双手赞成,并且还替林知远做通了他母亲的工作,帮他消除了后顾之忧。
“爸,你就放心吧”。
林知远看了一眼手表,从床上爬起,准备去办公室。
“对了,你妈让我问问你,婉清是不是要毕业了,她什么时候回国?等她回来了,你把她带回家来吃个饭,商量一下你俩的婚事,你们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定下来了”。
林知远和顾婉清是高中同学,两人自高考后就在一起,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感情一直很稳定。
在旁人看来,这对金童玉女,迟早会走进婚姻的殿堂。
就连林知远的父母,也早就认定了顾婉清这个儿媳妇。
“呃…早几天刚毕业答辩,估计回国也快了”。
林知远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家里说这个事情,只好先应付过去。
“爸,不说了,我要去办公室了。你跟妈在家多注意身体,周末有空的话,我回来看你们!”
匆忙挂断电话后,他来到洗手间,捧着凉水狠狠擦了把脸,走了出去。
办公室外,吴城亮早已在门口等候。
和他一起站在那儿的,还有陈光荣。
“乡长,这是咱们潭前各个方面的一些基础资料,我都整理好了,给您放在这儿”。
陈光荣抱着一叠资料走进林知远的办公室,帮他放在桌子的右上角。
林知远看着这个似乎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男人,笑了笑,“好的,你辛苦了”。
陈光荣也微笑回应,随后立即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陈光荣,在政务办,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安排,林乡长你尽管指示”。
林知远微微点头,随后在办公椅上坐下,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办公室,估摸着应该没有超标准后,心里也就放心一些。
在他起身想要给两人倒杯水时,陈光荣抢先一步,倒好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他桌上,另一杯则是递给了吴城亮。
“乡长,那我就先过去了”。
陈光荣也听说了上午的事情,现在又看见吴城亮在这儿,想着两人一定要深入交流一番,便识趣地告辞。
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彭卫东。
彭卫东先是探头看向屋内,冲着林知远笑了笑,“知远,怎么样,东西都配齐了吧?还有什么缺的,你跟曹海燕说就是,跟光荣说也行”。
说罢,指向一旁从陈光荣,“认识了吧,陈光荣,政务办主任”。
在乡镇,政务办就是在工作上服务领导的部门,包括给领导撰写材料,安排会务,收发文件,承接传达上级工作等,相当于一个秘书办。
“认识了,谢谢书记关心”。
林知远连忙起身,冲着彭卫东点了点头。
两人这是搭档第一天,互相了解还不够深入,所以彼此间都还保持着客气。
把头从林知远办公室退回来后,彭卫东冲着身旁陈光荣说道,“你去把赵晨叫我这来”。
见到陈光荣,他才想起今天上午见面会上自己念的那篇敷衍的材料,想着要和赵晨谈谈。
待陈光荣走了几步后,他又补充道,“一会儿你也过来”。
听到他严肃的语气,陈光荣心说不好,思索着是不是哪个工作出了差错,可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林知远办公室内,吴城亮在他对面坐下后,抿了一口茶,把打了一中午的腹稿说了出来。
“乡长,我先简单向你汇报一下我们双木村的情况”。
“现在我们双木村,有常住人口2987人,主要集中于韩沈两个姓,其中姓韩的有1021人,姓沈的有997人,剩下的都是一些其它的姓。之前,韩沈两家因为宅基地,山林田土等问题,就一直都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但是每次都可以协调,像今天这么剑拔弩张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吴城亮边说边偷偷观察着林知远,只见他俯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准备记录。
“当初,龙头弯那个地方修路的时候,韩家人就有人出来吵过,但是那时并没有直接触犯到他们的利益,所以只是闹了一会儿就消停了”。
“刚刚中午的时候,我找韩家的人了解了一下,在韩水根出事后,韩家的一群人就赶了过去,起初他们还是冲着司机来的,但那司机一直在抱怨说是龙头弯那儿太窄,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才酿成这个惨剧。韩家本就不服沈家,在场的人听到这个话,又在气头上,这才说把龙头弯给挖了”。
“所以今天这事儿,不是有组织的,而是属于意外的突发事件”。
吴城亮心里清楚,若是到时候乡里把这个事情定性为有组织的群体性事件,问责下来,自己免不了挨顿板子。
但林知远却好像对这件事是否带有组织性丝毫不在意。
“死者叫韩水根?”
吴城亮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他们家的情况,确实是韩有福说的那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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