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事了,林墨等人结伴而行,去往京都。
杨寡妇的孩子,三岁,脸色雪白,还不会说话,眼睛漆黑透亮。
林墨给他取个名字——杨笑,寓意往事借过,微笑而生。
一月有余。
林墨开辟的文海,一望无尽,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要把唐诗三百首全都刻印在身,算算日子,还需要一个多月。
正气城。
相比较偏僻的山道,正气城的热闹繁华,让林墨几人微微有些不习惯。
红叶小和尚转动黑黑的眼珠子,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显得很新鲜,接着向林墨打个招呼便独自离开了。
西晚怀里紧紧抱着包裹,左瞧一眼右瞅一眼,像个好奇的小花猫。
林墨也在四处乱瞟,疯狂转动脑细胞,看看哪里比较适合赚些碎银。
“少爷,你瞧,桂花糕,笑笑都饿了呢。”西晚手指前方,留着口水。
林墨背着杨笑小家伙,心道也不知道是谁饿了。
“桂花糕可难吃了,还容易噎人,少爷觉得笑笑小家伙吃不来。”林墨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
“哦!”西晚抱了抱怀里的包裹,把视线看向了比较便宜的粗粮饼。
林墨觉得过意不去了,允许小丫头买了两块桂花糕。
她一块,小家伙一块。
接着,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住下。
林墨让西晚照顾小家伙,自己跑到客栈外卖字,本以为一手好字能很快赚到银子。
可结果让他失望了。
正气城,最不缺的就是文人墨客,街上不少角落里都有卖字的读书人。
林墨突然想唐娘子了,那日唐娘子信里说一千两黄金买他手中的两手诗词,问他愿不愿意。
一千两黄金!
再者,那西厢记中的两首词本就是送给她的,如此一算,相当于白捡了一千两黄金。
林墨想都没多想,就爽气的答应了。
可是,至今没见一文钱,林墨觉得被骗了。
这时。
西晚哼着小曲,来到林墨身旁,小丫头瞅了瞅,便知自家少年未能卖出字画。
林墨抬头,“小家伙睡了?”
“嗯。”西晚点点头。
忽然,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林墨抬眼望去,那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
尘土飞扬!
小丫头啐一口灰尘,气势凶凶的四处张望,却又无处可撒气。
“晚晚,我怎么觉得刚才那道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林墨略有所思。
“没见过,肯定没见过,多没素质啊。”西晚埋怨的回答道。
客栈路对面,一个买豆腐的大爷摇头叹息。
豆腐大爷一边切豆腐,一边嘀嘀咕咕,言语中都是惋惜和遇事不公的无奈。
林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唉,不公啊!”
“可怜呐,可怜呐!”
听了一会,多是抱怨和无奈,林墨起身来到豆腐摊子。
“大爷,小生初来正气城,刚才那匆匆疾驰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豆腐大爷,头也不抬,淡淡道:“豆腐二文!”
从大爷冷漠的态度,林墨知道这件事不简单,背后牵扯了某个大人物。
林墨抱拳道:“小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平日里就喜欢瞎唠唠,嘴巴倒是紧的。”
大爷摇头叹息,“老头子是为了你好,年轻人可不能逞强,到最后吃苦受罪的是自己。”
“是的,老人家说的有道理,小生洗耳恭听。”
大爷四处瞧瞧,小声道:
“刚才那是杨家大郎的马,是一匹忠烈的马……”
大爷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林墨听了也觉得气氛。
杨大郎边关御敌,战果累累,在正气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杨大郎在外,家里就剩下老母亲和未过门的妻子。
城里有户人家,姓陈,陈家大公子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无意间遇到了杨大郎的未婚妻,因色起意打起了坏心思。
到后来,更是上门去抢,杨母为了保护儿媳妇被打的卧床不起,怕闹出人命的陈公子暂且放过了杨家媳妇。
事过半月。
杨大郎得知后,彻夜从边关赶了回来。
母亲被打,媳妇差些被侮辱,顿然怒从心起,把陈公子给阉了。
事情似乎结束了,可半月后,杨大郎因为触犯军令被砍了头。
杨母也因此伤心过重,卧床三日便离开了人世。
杨家媳妇心里明白,一定是陈家背后捣的鬼,挺着大肚子去报了官,可报官无果还差点丢了性命。
杨媳妇挺着大肚子,哭哭啼啼的把丈夫和杨母埋了,然后连夜离开了正气城。
即便如此,陈家人依旧怀恨在心,连夜追杀了过去。
好在白马感到,救走了杨家媳妇还有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林墨微微一怔,怪不得那身影这么熟悉,原来是那匹白马。
回想百断崖的事情,林墨心中顿悟,那化身厉鬼的杨寡妇不就是正气城杨家的媳妇吗!
怪不得她怨气极深,丈夫含冤而亡,婆婆伤心而去,报官又无果还被追杀……
最后连自己都不幸跌落山坡摔死了,留下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她心怎能不怨!
又怎会甘心!
林墨突生敬意,白马守护杨寡妇和那个孩子几年,不可谓不忠。
如今,千里昭昭回到正气城后,白马就没有想要独活,整日整日去陈家报仇。
据说,那马蹄已经伤了不少陈家人。
林墨离开了豆腐摊,去了客栈久久不能入睡。
他回想之前的身影,才发现白马身上都是伤口,血迹染红了一身,所以第一时间他才没有认出来。
翻来覆去,林墨起身,望着杨笑小家伙,心里不是滋味。
林墨想了想,让西晚丫头留下来照顾杨笑小家伙,独自离开客栈。
林墨从卖豆腐大爷哪里得知,杨大郎大致的埋身之地,便朝那里赶去。
城外。
月色下的坟头,草木比人高。
远远的,林墨便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白马。
鲜血洒满一地,马儿嘴里吐着血泡,眼神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有着解脱的神情。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字,看体型不是一般人,林墨估摸着是武修,境界在一境和二境之间。
领头的汉子狠毒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马,挥挥手,说道:
“带回去,陈公子说了,要一点一点的折磨它,吃它肉喝它血,我们粗人拿钱办事,不必有所顾忌。”
林墨顿时怒了!
少年一怒,山河失色。
“住手!”
领头汉字转身,狠声道:“小兄弟,哪条道上的,劝你莫管闲事,哥们几个手上都是沾血的。”
林墨上前道:“它已经活不久了,让它留在这里,陪陪它的主人,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哈哈,小兄弟真会说笑话,善事?能当饭吃呢,能当银子花吗?”
“你们拿钱办事,无非想要它的命,如今它已经活不久了,又何必非要折磨它,再生杀孽呢!”
“哼!劝你少管些事!”
领头的汉子刚举起手,像是遇到什么惊恐的事,脸色煞白,汗流不止。
接着,拔腿就跑,生怕多待一秒。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惊慌失色的四处乱窜。
林墨也是一怔,四处看看,未发现端倪。
林墨微微感觉到一丝寒意,又瞬间消失不见,顾不得多想,来到白马身旁,出声道:
“马兄,我们又见面了。杨家的事,我已知晓,自当会出一份力,只是眼下不能冲动,枉送了性命。”
白马静静的看着身侧的坟头,仿佛回到了和主人一起征战沙场的岁月。
“在我们家乡,讲究死得其所,死的有尊严。杨大哥我敬他是条汉子,当然,你也是,同样事铁骨铮铮的汉子。你放心去吧,杨大哥的事我会出手,他的孩子我也会照顾。我会给杨大哥立碑,以示尊敬。”
林墨最敬佩的就是边疆战士,杨大哥便是那样的人,生来默默无闻,却无怨无悔。
奄奄一息的白马,蓦然起身,艰难的挪到杨大哥的坟前,轰然倒下。
林墨叹息不已,又无可奈何。
他也想救,可清晰的感觉到也看得出,白马心存死志,难啊。
林墨四处瞧瞧,怎么埋呢,没带工具。
静静的月色下,老马奄奄一息,坟头的草四处摇曳,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俺...俺可以帮忙。”
坟头后窜出一个小个子,灰头土脸的,穿着发白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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