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回去了？”老鬼问我。
“嗯，不打算在这陪你过二月二了。”
“这可怎么好？我这猪头就是买给你的，二月二，龙抬头，那天你一定要风光起来。”
我皱着眉头听，这是不是话里有话，藏着玄机。这二月二还有三四天呢？难道我还走不了吗？
“我还走不了？”
我没想通，毕竟和我说这话的人是老鬼啊。不懂没关系，我干脆直接的问。
“我觉得你走不了。”
“为什么？”
“倩倩还没出手呢？”
识局、布局、破局，这是高老的局，但这也是一个局中局。高老的思想我懂，小的时候，家里住平房，养狗护院。听说最厉害的狗，生下来就要把所有的小狗崽留在地窖里，任由它们自相残杀，最后剩下的那只狗，就是最厉害的恶狗。高老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不在乎子孙的死活。
不过，这局并不是死局。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高老心中也有牵绊，高晓庆就是他的羁绊、魔障。他杀死过自己最爱的女子，但留下了这个儿子延续情感。我想高老最大的心愿就是把高子明牵扯进来，然后看着这些人自相残杀，最后二夫人会死掉，并且放逐高晓庆。
这些可能都是在高老清醒的情况下会发生的，偏偏事情超出了高老的控制，有人对高老动手了，他作茧自缚，完全失去了对事情的掌控力。
高晓庆开局就死了……
高子妍也被牵扯了进来，二夫人出家为尼，高子辉放弃家产，云游四方，大夫人和高晓志离了婚，高晓志没有了大夫人娘家的相助，孤掌难鸣。最后可能还要顶着舆论的压力，迎娶曹倩。
现在，最快的方法就是，高子妍用最快的速度收购高老赋予老鬼的九龙拍卖。我把这些和老鬼说了，老鬼笑呵呵的，又烧、又烤，用铁刷子，弄了好半天，这才把猪头泡在了清水里。他一边洗手一边和我说：“把九龙拍卖卖给高子妍没问题，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条件啊，你是卖，又不是送。”
“其实我对高晓庆有过评估，按照现在的市价，高晓庆在国外背着高老建立的所属他的企业，总资产也就能买高家股权的10%，若论挣钱能力，高晓庆已经很了不起了。但高老想要的不止是挣钱，还要有野心。所以，高老嘴上说要把位置传给高晓庆，其实他从来不打算让高晓庆继承高家。当然，我声称自己要扶持高子明，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子明趟这趟浑水，所以，我暗中一直和高晓庆联系，告诉他，只要他父亲执行这个计划，我就会把股权卖给他，助他得到高家继承权。”
“这和现在的形势有关系吗？”
“高晓庆死了，高子妍用她父亲的财产，从高家金融控股公司里购买了5%的股权，价格比市场价还要低一些，所以，这个女孩的经商能力可见一斑。”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卖了呢？”
我说完了之后，一下愣住了，想通了。现在高子妍手里的资金，最多也就买6%了。这样高子妍最后的股权是36%，如果师姐转而帮助高子明，那最多就是一个平手。所以，老鬼手里最后那1%，也就只有师姐具有购买能力了。
看着惊愕的表情，老鬼笑的越发灿烂：“倩倩和我说了，让我用这6%送给你一个人情，然后她出2%的价格购买我手里的1%，我就轻松了，拿着这一大笔钱，退休。”
这样还真不好办了，我思考着，试探着问：“老鬼，要不，你把那1%的股权卖给我？”
“行啊！”
“我应该出不起两倍的价钱。”
“没事，原价卖给你，我们什么关系啊。”
老鬼说的越轻松，我越觉得不对，认真的问：“1%的股权得多少钱？”
“经济危机时候，救市是150亿美元。高老的财富也在那个时候缩水，大概二百多亿吧。”
“美元？”
“嗯。”
我以为自己挺有钱的，可我和林涵的资产加起来也买不了高家的1%，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夫人的娘家买了3%就开始提心吊胆的。
现在想想，高晓庆能自己挣10%，也是能力超凡啊！
“当我没说，我买不起，我是穷人。”
“不怪你，倩倩有『妖精森林』的经济支撑，也就能买8%的股权。”
……
有句老话，一分钱憋死英雄汉，现在也不是一分钱的事儿。我琢磨了一会儿，叹着气问老鬼：“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老鬼把胖胖的手伸到我面前，还带着水珠：“掌门人，只要你在我的手上写一个封字，我就用6%的价格，把7%的股份卖给高子妍。”
“别闹，你自己也当过掌门人，你自己写不就完了吗？”
“我不是不合格吗？再说了，当年我也没接受啊。”
我无奈苦笑：“你觉得我就合格了吗？我和你比差的太远了。”
“你不到三十岁的人和我五十岁的比什么？我在你这个年龄，还和李九去邻居家的菜园子偷黄瓜吃呢。”
老鬼说的越随意，我越觉得心情沉重。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为什么要封局？”
“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就不做局了。我没有文德老头的本领，干脆照葫芦画瓢，封局，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几句话，老鬼说的诚恳，我看着他，久久无言。
老鬼伸出了手，等待着。最后，我艰难的抬起手，在他手里写了一个『封』字。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老鬼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根本看不见的字，心情格外沉重，眼泪在他浑浊的眼睛里打转，最终还是低落了下来。
“李九，看见了吗？我终于解脱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和李九有什么关系，还是曾经有什么约定。但我看到一向淡定自然，谈笑风生的老鬼，竟然哭了，心里也跟着酸楚起来。
一个爱吃的人，完全抛弃了自己的人生，跑到豪门里来，勾心斗角，明明才五十岁的年纪，鬓角已经斑白。这辈子劳心劳力，终于轻松了下来，哭了，我能理解，也能感受到老鬼此刻的心情。
“还真流眼泪了，这是哪一局啊？”
“都封局了，哪还有局。”
“要不要晚上喝一杯？”
“好啊！”
“我多做几个菜。”
“不急，你去给高子妍打电话，商量一下我们交接的事情。”
……
晚上，我和老鬼喝了很多，聊了过往。我看着醉倒在桌上的老鬼，去扶他回卧室休息，他喃喃自语：“对不起，唐南，你还是离不开香港。”
“老鬼，你……你说啥呢？”我舌头也有点大。
“嗯，啊，我说什么了吗？我醉了，我要去睡觉。”
老鬼想站起来，凳子都倒了。我想把他扶回床上，他太胖了，根本弄不动。没有办法，我东倒西歪的回去拿了一床被子，就让老鬼睡在地板上了。
看到他没事，我也想回去睡觉，可胃里翻腾的厉害，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吗，闻到了粥的味道，我来到桌旁，撑着眼皮看到了桌子上的醒酒茶。喝了一碗，好受多了。老鬼在厨房做瘦肉粥，看起来没大事了，这什么鬼体质啊，昨天明明喝了我两倍的酒，我看着垃圾桶旁边的两个酒瓶子想。
“喝完粥，我们就去把股权卖了，退休。”
“我不和你一起去了，我想去把我的翡翠项链邮回去，送给我老婆，整个正月都没有陪着她，先把礼物送回去，舒缓一下她烦躁的心情。”
老鬼皱眉：“我昨天喝多了，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曹倩还没出招呢，这事情没完。对了，翡翠项链怎么邮寄？”
“那么贵的东西，怎么能邮寄。你去九龙拍卖找秦思思，她会派专人给你送回去。我真的没说什么吗？”
“没有，没有，咱们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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