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眼前的黑淤散去,豁然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渔船内,外面的渔歌剑叟,靠着乌篷,手握鱼竿,双眼凝视着水中……
“你醒了?”剑叟听到船内动静,连头也没有回,轻轻的问了一声。
“嗯……”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也要陪他们而去了。”
“……”心绪沉重的古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抬头看了看周围,敷衍的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暂时的栖身之所,你们都不在了,淡泊居便不愿意再回了。”
古杉小心的钻出乌篷,坐到渔歌剑叟身边,双眼也看向了水中……
“好多了?”
“嗯。”
古杉点了点头,也许是不放心,剑叟还是瞥眼看了看他,只见对方面色还算不错这才再次开了口。
“你睡了两天两夜了,在这段时间里,锁剑楼又死了好多人,但依旧有人乐此不疲出去……再不走恐怕就真来不及了。”
剑叟的话让古杉心中再生寒意,显然锁剑楼里的每一个人都变的越来越奇怪,他们不在乎谁会死去,甚至不担心自己的性命,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年的天境剑宗,只不过相比三尊偏执的猜忌,这种近乎狂热的送命,让古杉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毕竟他不在当年独身一人,这里有他的朋友还是她……
白三千、盲剑阿琅的相继离去,让古杉有了顾虑,他不想再失去渔歌剑叟、再失去叶清漪……人一旦有了牵挂,便会变的懦弱,为何而来锁剑楼的目的也随即变的模糊不堪,古杉此刻的内心在为离开寻找着借口,当然首当其冲先想到的便是先行一步的老鬼与叶南薰走了,连足智多谋的他们都没有办法阻止一切,我又……一想到这一老一少。
古杉思绪中莫名的冒出了可怕的念头,为什么他们不带自己离开?而顺着这问题一旦延伸,猜忌的种子便在他心田中扎了根,即便古杉努力的不往这方面去想,但他对二人的信任始终出现了裂痕,而这细微的痕迹足以他下定决心……
“剑叟老爷子,能再等上几天吗?”
“嗯?怎么,你还有未了之事。”
“……差不多吧,我想带上叶大小姐一起走。”
渔歌剑叟略带诧异的看了看古杉,随即连连摇头。
“小子,别开玩笑了,叶清漪是叶冉谦的独女,可以说是叶家这一脉唯一的继承人,即便嫁给薛玉楼再怎么不心甘情愿,毕竟背负了家族使命,她不可能会走。”
“怎么不可能,她不喜欢薛玉楼,更不想背负所谓的家族使命,只要给我与她独处的机会,我就有可能……不,是一定,我一定能说动她离开!”
这话在渔歌剑叟耳中何其幼稚,老头子冷笑了一声,随即略带鄙夷的问道:“就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人家富甲天下的士族大小姐凭什么跟着你一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走?”
“凭……凭我喜欢她!”
这话一出,渔歌剑叟楞住了,他本想要继续讽刺古杉,可刚要张开脑海中伊人面容再现,熟悉的场景,确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对话……
“云端师兄,我……我定亲了。”
“是……是吗?”
“嗯,是叶家的少爷……”
“叶家啊……嫁过去……一定能衣食无忧。”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陪着你,带我走,好吗?”
“……别任性了!一走了之,你可有想过师父,得罪了叶家他该如何自处?”
“师父是江湖人士,叶家不能拿他怎么样的,而且他老人家最是疼云端师兄,只要你肯去求他,一定一定……”
“翡夜,不行,我开不了口,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幸福而让师父为难。”
“为难?哈,楚云端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这么一个懦弱的人……”
“……”
“剑叟老爷子,你怎么了?”
古杉看对方楞了许久,面色甚是难堪,连忙抬手轻轻的推了推剑叟,后者随即回过神来,双眼中似有湿润,连忙低头掩饰。
“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
“唉,这不重要,你打算什么去?”渔歌剑叟快速的将话题又转了回去。
“就在他生日那天。”
“啊?你有病吗?那天她出的来吗?”
“她答应过我,一定能的……”
看着古杉信誓旦旦,渔歌剑叟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抬起鱼竿,又在光秃秃的鱼钩上穿了一块椒盐酥,随即抛入水中……
剑叟既然不再多说什么,古杉明白这便是答应了,随即也靠在一侧的乌篷上,双眼迷离的望向水中。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与人说话了,渔歌剑叟反而不适应了这种安静,在过了许久之后,又缓缓开了口。
“我大小长在中土西域,在那里有个传说,自杀之人乃是枉顾上天垂怜,之后生生世世都会转世为红鲤被其他水族啃噬,唯有至亲至爱用其前世喜爱食物钓之供养直至寿终方能解脱。”
这种传说怎么想都觉得漏洞百出,以渔歌剑叟务实的性格,按理来说应该不会相信才是,为何却一生执着,古杉迷惑的抬头看了看对方,而后者却只是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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