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在辗转反侧。住在西房的杨瑛瑛同样是难以入眠。
她今天的经历简直如同梦幻一般。
虽然没有抓到那个陆剑锋,但是董良说的也对,一无所有的陆剑锋,让他煎熬地活着比让他死了还要痛苦。
当她看到火枪响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她一点都不害怕。
不仅不害怕,还有一点兴奋。
她知道自己的小叔子为什么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是因为他拥有了力量,那些护卫军的将士全都是他力量的一部分。
因此,他会感到自己很强大。
强大能够给人带来自信。正是这种自信让的气质与以前判若两人。
今天她与董良对话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董良的心中似乎并不歧视女性。
看董良的反应似乎她就是一个男人一般。
因此晚上洗澡之后,她找出一件灰色的长衫,她的头发也是简单地盘成了一个丸子。
这让她看起来更像男人一些。
她不知道琉球到底是什么样。
只在一些宋人和明人的笔记中看到过模糊不清的记载。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里也是藩属国,再怎么样也蛮荒不到哪里去。
以后她就要在那里生活了,她甚至对那里的生活有些向往。
她觉得现在的董良非常好相处。
只要她不去想叔嫂这层关系,两个人可以像朋友一般相处。
她也是董家的人,现在家中能够帮到董良的只有她了。
那些外面的人可以信任,但是总归隔着一层,不如自家人可靠不是。
自己今天提的几个建议,不知道小叔子会不会去做,她是真心希望华族护卫军能够做大做强。
……
同安县衙中,到了半夜依然是灯火通明。
陈得利的跟前摆着一个账本。
从那些大户人家抄没的财产全都汇总到了他这里。
这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在陈得利这里变成了几页纸的数字。
他不仅仅要计算多少物资,还要考虑好这些物资和人如何装船。
怎样将人和物搭配装船才能够实现最大化。
平叔似乎是处理这些杂事的老手,他博学多才,阅历丰富,对船只的装运也非常了解。
“平叔,要不您去休息一会儿吧。”陈得利帮孙延平续了一杯茶说道。
“小陈兄弟,你们董爷手下难道就你一个识字的吗?他这么大的摊子,要是没个十几个读书人怎么照顾得来?”平叔喝了一口茶说道。
他终于发现董良这支护卫军的短板。
“唉,在琉球的时候还好,那边有些琉球官员,也都是华人后裔,与我们结盟,能够帮不少忙。只是这些人此次没有跟来。”
“平叔,您要是能来我们护卫军就好了,元首一定让您当那个大管事,二当家。”陈得利突然话风一转,开玩笑道。
“哼,怕是你们董爷会嫌弃孙某太老。”孙延平打着哈哈道,其实他很喜欢护卫军。
在他看来,护卫军的成分很干净。几乎都是由华工组成。
他们也只有董良一个核心。
不像小刀会,成分复杂,里面各种势力,相互之间若即若离,这样力量使不到一处去,很难办成大事儿。
“平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护卫军啊还就缺少一个年纪大的帮我们把把关。”
陈得利原本还只是开玩笑,但是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孙延平确实是护卫军缺少的那类人。
熊大和熊二都是孙延平的心腹,要是孙延平到护卫军了,这二人必然也会来护卫军。
平叔继续整理手中的账本,没有再说话。
闽省小刀会是他和陈总舵主一手创立起来的,他与小刀会之间有很深的感情。
虽然现在他已经被排除出小刀会的权力中心,但是这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小刀会。
老人家奋笔疾书,衣袖抖起,露出手腕上一把纹成青黑色的小刀。
陆家大院中现在非常热闹。
院子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了。
护卫军将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搜走。
在处决了陆伟文等人之后,董良宣布将陆家大院开放,村民可以去取走任何他们看得上的东西。
这下子热闹了。
领了粮食和银子之后,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奔向了陆家大院,现在就是先来先得。
而且董良说了,明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就回将陆家大院给烧掉。
他准备物理消灭陆家,抹去其存在。
村民们知道,这一烧掉就是死无对证了。
于是这些人开始拆啊、搬啊,连房梁和砖头都不放过。
每家都是拖家带口,全家总动员,将能够用上的劳动力都给用上了。
那合抱粗的木头柱子,原本要七八个人一起抬,但是现在四五个人就能够抬走。
在白嫖的时候,人总能够将自己的潜力都给激发出来。
陆家大院中就跟赶大集一般。
很快那些陆家的远房也加入了进来。
他们原本还顾忌着同宗的脸面,现在一想,那陆家老爷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可不会想到他们呢。
反正明天都要被一把火烧掉,浪费了也就是浪费了。
史上效率最高的一次拆迁活动在陆家大院展开。
陆剑锋躲在漆黑的暗室中。
一开始院子里面枪响的时候,他还想出去看看。
但是想到自己很可能会死,于是强忍着缩在墙角。
周围漆黑一片,虽然有灯,但是他不敢点,担心暴露自己。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终于又有人过来了。
祠堂中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二狗,你来这祠堂干嘛,供奉死人的地方,不吉利。”
“三顺子,这牌位可都是上好的木料啊,将上面的字刮去,送到义庄还可以卖给旁人用。”
“那你不怕村子里姓陆的找你麻烦?”
“哈哈哈,他们自己不是也来搬东西了嘛,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他们都已经分出去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东西明天反正都要被烧掉,咱们废物利用一下。”
“好好好,那你拿吧,咦这个烛台我要了。”
“你看那雕像如何?会不会有人买?”
陆剑锋在密室里通过透气口将两人的对话都给听到耳中了。
他越听越震惊。
烧掉,明天就要烧掉,不行,我要出去。
陆剑锋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他是一个纨绔,但是脑子并不笨。
现在他有些悔恨,平时应该多听父亲的话。
要不是他惹了董良一家,也不会引来报复。
要是他听父亲的话,好好读书,现在估计已经进了国子监,再过几年就能够出来做官。
现在他的命是父亲用整个家族的命换来的,他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他向洞口爬去,通过预留的透气口,他能够看到两个衣衫褴褛的汉子。
这两人平时在村中就是两个游手好闲的混混,都是独居,连家室都没有。
有一个混混将一堆牌位落在一起,准备抱出去。
此时祠堂内就剩下一人。
陆剑锋计上心头,他拿起了暗室中的一座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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