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魏澄笑了起来,“好啊。”
他一点不含糊地捏紧手背,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滴进了茶杯里。
谢公公沏的是味道清淡的清茶,茶水的颜色并不浓郁。
太子的血液一滴进去,瞬间就和皇帝的血液融为一体,皇帝刚要说什么,就见下一刻——
太子的鲜血,和他的鲜血,竟然又分开成为了单独的两滴。
就这一刻,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皇帝,脸色苍白青黑。
他差点又一次气急攻心:“你!——”怒瞪着太子。
王医师也是吓得手一抖,装着两人血液的茶杯碎了一地:“臣、臣该死!陛下和太子都没有中毒,是臣情急之下看错了……只是、只是!……”
剩下的话不必再说,事实胜于雄辩。
在鉴定孩子是否是自己的问题时,天启国的人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坚信若是在清水里孩子的血液和自己的融为一体,那便是亲生,若不是……那便不是亲生!
而刚才,太子魏澄的鲜血竟然和他的彻底分开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子不是他的血脉!说不得是谁的野种!
而他今天竟然还将他立为了天启国太子!天启国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皇帝几乎被这发现气得快要升天去见列祖列宗!
本来就怀疑皇后的皇帝,此刻更是抖着手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皇后:“皇、后!——”
静妃也在惊讶之后,掩面嘲笑:“皇后姐姐,可真是出乎嫔妾意料之外啊……”
安嫔则是讷讷不语,坐在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公公爬行到皇帝身边,“这……陛下莫要动怒,许是……许是这茶水不干净呢!”
他嘴里说着维护太子的话,落进太子眼里,谢公公握紧的手却在不断发抖。
太子猜,谢行现在大概高兴得快要死了,兴奋得快要死了。
他大概很快乐,以把皇帝气到这份上而快乐,以把皇宫搅弄得天翻地覆而快乐。
可惜啊……
“父皇。”太子淡声道,“儿臣出生于您潜邸之时,母后和您恩爱,诞下儿臣,儿臣是否是您亲生,儿臣想您应该有所判断,而不是被奸人所蒙蔽。”
太子看向谢公公,“谢公公,不如这样,用清水再测一遍,若本殿下当真不是父皇儿子——”
少年郎毫不犹豫拿起长剑,微微仰头,傲气而鲜活,“本殿下自刎于此。”
饶是知道儿子有计谋的皇后也吓呆了,“皇儿!”
皇帝却被他震慑住,倒真的冷静了下来。再细细看向儿子的眉眼,要说看不出来他的影子,那是假的。
他凝眉,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巧合……好似谁算准了什么似得……
谢公公先一步道:“陛下,这……”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皇帝看了王太医一眼,道:“王太医,茶水和清水,是否有所不同?”
王太医磕头,“回陛下,想必……多少有些影响。”
皇帝压下怒火,道:“那你就去给朕打清水来!”
王太医应了一声“是”,匆匆退下。
皇帝恼火的眼,一一打量殿内的人。
太子手臂还在流血,少年郎清高孤傲,不肯就此认为自己来历不明,也不肯下跪。
皇后脸色苍白,却还算镇定,不求饶也不大怒,仿佛已经看透这是一场别人针对她的计谋。
而静妃则是掩面凝眉,安嫔惴惴不安。
站在他身侧的谢公公,则是担心他的伤口,“皇上,您没事吧?”
皇帝摆摆手,“……让大理寺查清楚那个凶手来历。”
与此同时,雨雪下得更大了,打在身上都生疼。轰鸣雷声变成哑雷,天上时不时亮起一道闪电。
被压走的禁卫军者数众,全都等着今晚血溅当场,连一句遗言都不曾留给家里人。
众人神色哀戚。
他们即将被杖毙。
打,是很难彻底打死的。所以宫中默认的规矩,凡是皇帝说要杖毙的,若是真打死了,那就好。若是打不死,就狠狠地打,打在脊椎骨上,还不死,就直接刽子手一刀下来,头掉了,该死的也就死透了。
“跪下!全都跪下!”闪电照亮了行刑者的脸。
下一瞬间,无数黑衣人涌出,行刑者等被放倒,无数禁卫军以为他们也是来杀自己的,原本想要反抗,却见黑衣人都停下了手,拿出太子掌印。
“皇帝弃你们如敝履,诸位勇士,良禽择良木而栖,何不归顺太子!?一同效忠我主!”
禁卫军们劫后余生,那种即将赴死的苍凉被另一种激动代替。
有人跪下来:“太子爷英明!”
“效忠我主!”
“效忠我主!”
轻松收割一波皇帝的禁卫,太子手下的人带着这帮禁卫军迅速离开,至于行刑者——随便找了个人代替上去,已经死了的就地掩埋,被大雪深深地藏进了地底,再难有被发现之日。
宣政殿,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在王太医端着一碗清水颤颤巍巍回来的时候打破。
“陛下,太子爷……”
皇帝冷声道:“来!”
他滴了一滴血进清水里,鲜血并不逸散。太子魏澄走来,也毫不犹豫滴了一滴血进去。
一秒钟,鲜血彻底融为一体。
皇帝紧张地看着,只见这一回,鲜血没有像刚才那样,说散开就散开。
站在一边的谢公公猝然抬眸看了一眼王太医,却见颤颤巍巍的王太医竟然不敢抬头看他。
那一瞬间,谢公公就知道,他的计谋——失策了。
安排好的黑衣人的确死了,可安排好的王太医……却没有按照谢公公要求的那样行事,或者说……临阵倒戈?
原本,第二次出现的清水,魏澄和皇帝的鲜血还是不能相融的。
除非,这碗清水被加了东西!使得两人鲜血能够融合!
谢公公眯了眯眼,注意到太子似乎在看他。
谢公公装聋作哑,低头不去对视。
眼下,计谋被破,再一再二不再三,谢公公没有理由要求皇帝再检查一遍,否则他就要受到怀疑了。谢公公只能低下头。
皇帝大喜,哈哈笑了起来:“朕就知道!朕就知道!澄儿有风骨,不是我儿又是谁!”
此刻,对于刚才魏澄的果决和自刎的坚定,在证实魏澄是自己儿子之后,便成了他眼里太子的优点。
使得他对这个儿子更加喜爱。
“澄儿啊,是父皇委屈你了!”
魏澄却不动,只是神情之间难得露出一丝少年人的迷惘和害怕,以及难过。
“父皇……究竟是谁,要这样栽赃和陷害儿臣和母后?儿臣也不过是刚做太子第一日,往后……儿臣还能高枕无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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