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君被自己父皇这突如其来的手烫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弹开了俩人的距离。
皇上暗暗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只不过指节捏的极紧。
既然皇上都放了话,福公公自然遵守,当着众人的面通传着下头传来的消息。
“皇上,南方各省总官员联合上奏,此刻正齐齐跪在殿外,扬言要弹劾太子殿下呢!”
皇后瞬间慌了神,坐直身子往前探了几分。
“你说什么?!”
弹劾太子?
这怎么能行!
一旦被官员弹劾,必然会严查太子近日所作所为,他绑了池瑶瑶的事情免不得被查出来。
而且为何突然联合弹劾?查明之后若情况属实,他这太子之位可就保不住了...
相对于皇后的激动,皇上显得淡定多了。
“具体为何?”
“回皇上,奴才听着,好像是因为什么南方近日暴雨引发洪水,太子奉命领功建造的的水坝,塌了....”
水坝塌了这事可大可小。
如今被联合上奏,怕不是到了最严重的时候。
池瑶瑶和澹台君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异样的光。
终于等到了。
皇上明明面不改色,可周身散发的气息无不彰示着他此刻内心的震怒,却还是在强压着。
“走,随朕出去看看。”
“皇上...”
皇后想拦,可事关国家百姓大事,她一个嫔妃如何拦得住。
看皇后失神落魄,池瑶瑶是打心眼里觉得她是个可怜人。
还是不忍心,体贴地搀扶着她,以免她倒下。
“娘娘....”
“本宫没事。”
可她的腿几乎撑不起自己的身子,池瑶瑶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倔强,没有点破,只是扶着她的手更稳了稳。
三人紧随其后,跟着袍袖甩飞的黄色身影出了书房。
门外,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跪在布满鹅卵石的地上。
为首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其余大多是中年男子。
老头明显是他们中的主心骨,看皇上出来,立马扬声。
“还请皇上为国做主,为百姓谋个活路啊!”
是个聪明人。
看皇上出来了,并没有继续刚才呼喊的对太子弹劾,而是用国民来施压。
果不其然,皇上听了皱眉,火气立马浮现在脸上。
“你来给朕说说,到底什么情况,现在的江南,又到了什么地步?”
“皇上明鉴呐,现在的南方因为突然而来的暴雨,积水成湖,轻易便冲毁了太子监工制造的水坝,现在泥水几乎淹没了沿海的村庄,不少人家都死在了这场天灾中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身后的一位看着也是大官,约莫四十成年的男性,声音同样高亢洪亮。
“天灾我们早已预算出国库开支,可奈何...中间被克扣了呀!”
一看就属于激进类型的,说话这样直,虽然好,但也容易引起皇上不满啊。
果不其然,被当面说太子克扣,皇上脸黑的能滴出墨。
咬牙切齿。
“朕的“好”太子啊!此事做的,他可真是让朕意外啊。”
皇后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不用上前看他表情,只听这隐忍暴怒的声音,她就知道皇上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可休儿还卧病在床...
“皇上...休儿他...”
她明显是想要求情,可这么多官员弹劾面前,皇上如何能让她再次包庇不成器的太子!
甩开了皇后的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冷血帝王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柔情都是错觉。
他对着身后候着的奴才下令。
“福公公,去把他给朕带过来!”
皇上命令他那里能违抗,可太子殿下现在身上那伤,也不是他一个奴才敢动的啊。
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十条命都不够偿还的。
“可太子殿下他的伤..”
不说还好,一提到唐唐一国太子在自己的东宫里,被出然出现的刺客打的不能动弹,皇上就更气了。
“废物!就算抬,也把他给我抬过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奴才遵命。”
得了令,这下福公公也不纠结了,既然皇上开了口能抬,那在这抬人过程中有闪失也不是他的罪过。
于是带着身后几个看起来就有劲的侍卫,风风火火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皇后想拦,可皇上淡淡瞥了她一眼。
“皇后是想安静在旁看着,还是想先回宫休息?”
言外之意,要是想继续留下来现在就不要插手。
否则就只能被送回皇后寝宫了。
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儿子,皇后夹在中间,焦急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
池瑶瑶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和澹台君静静站在旁边,也在等着澹台毒休被抬过来。
现场气氛越来越无声,跪着的人也都多少上了年纪,此刻膝盖早已开始钻心的疼。
可没人放弃继续僵持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看到福公公脚程极快,身后四个侍卫抬着担架,架子上的人就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单薄地趴在担架上。
看起来虚弱不已。
皇后终于忍不住了,泪眼婆娑的看着被颠簸在担架上的儿子,扑了过去。
“休儿,我的孩子啊,你怎么样,他们弄疼你的伤了吗?”
澹台毒休疼得龇牙咧嘴。
何止是碰到了他的伤口,这群狗奴才,竟然不顾他形象就这样把自己从床上抬了出来。
等着,这四个人脸他可记下了!
可面对担忧的母妃,他还是尽力摇头,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母妃别哭,儿臣不疼...嘶!”
澹台君听着他嘴硬,不经意勾起嘴角,离得很远看着此刻在担架算得上狼狈的人。
自己出手轻重澹台君当然有数,他背后那一掌,自己可是用了七成力,没个三五月澹台毒休不可能平躺着睡觉。
所以他现在才会趴在担架上,而不是更舒服地躺着。
看他故作坚强不让自己担忧,皇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想着自己的儿子自幼时便比旁人在更加苛责的环境下成长,为了他能成为皇上希望中的太子,她是在孩子摔了不敢扶,疼了不敢哄的忍耐下,一点一滴看着他成长,到现在对自己愈发冷漠。
不,不止是对自己。
现在自己的儿子,全然一副冷清冷血的模样,像个在太子位置上的傀儡!
对自己这个母妃也只有情理之中的情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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