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县北城外。
“大哥,您所这萧靖生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够攻破城高墙厚的城池,额们在白水县想攻打县城,可惜那帮狗官太过警觉,把城门都给封死了。”
“不清楚,能领着麾下勇壮攻陷蒲城县城,肯定是个狠角色,额们来投效此人,今后算是有保障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萧靖生会收留额们吗?毕竟额们是白水县过来的,万一他不收留额们,那额们该去何处啊?”
“先等等再说吧,这城上的人不是说了,去告诉萧靖生了,额觉得萧靖生会收留额们的,毕竟是造反,多一些人,多些保障。”
乱糟糟的人群前,站着两个人,他们盯着紧闭的城门,环视城墙上所聚勇壮,神情严肃的交流着。
身材魁梧的叫王二,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衫,手里提着一把刀。
身旁站着的是种光道,身材清瘦,有些驼背,好似风一吹,就能吹倒一般。
“吱~”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声响,这叫王二、种光道他们纷纷看去。
却见一支持枪挎刀的队伍,步伐沉稳的从城门跑出,甚至在这支队伍中,还有部分勇锐拿着火铳。
这……
见到此幕的王二和种光道,心里无不是暗暗生惊。
同样是反抗官府的队伍,为什么人家的队伍,能持有这么多军械,甚至还有火铳,反观自己麾下的队伍,更多的却是些农具。
在二人惊疑之际,萧靖生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朝眼前混乱起来的队伍走来。
“敢问谁是王二?谁是种光道?”
沿着无数道注视,萧靖生停下脚步,开口询问道。
他就是萧靖生吗?
为何这般年轻!?
站在队首的王二和种光道,在看清来人是谁时,脸色微变,颇为诧异的看着萧景云。
“额是王二。”
“额是种光道。”
在萧靖生的注视下,王二和种光道走上前,抬手抱拳道。
“幸会,幸会。”
萧景云跟着抱拳道:“我叫萧靖生。”
对于明末爆发的农民起义,萧靖生是了解的,也是清楚的,就像眼前的王二和种光道,算是陕西最早一批起义的群体。
天启七年,这是备受灾情袭扰,遭受无道盘剥的陕西群体,面对日益恶劣的生存环境,开始进行反抗的时候。
说起来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大明治下就出现很多起义浪潮,山东、福建等地皆有所行动,甚至兵变也出现不少,不过这些起义皆被明廷镇压下来。
别看明廷在辽东一带,频频被建虏八旗按在地上摩擦,然而这绝不代表着明廷拥有的军队,就是脆弱不堪的。
至少面对底层群体的起义,明廷是能够镇压解决的。
眼下已是天启七年八月中,按着原有时间线,王二、种光道聚拢的队伍,在白水县插旗起义,然并未攻破白水县城,这一时期下的澄城县灾情更严峻,这使得王二和种光道遂转战澄城县,率领麾下队伍攻陷澄城县,诛杀地方官吏,开仓放粮,后官军合围,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
对王二、种光道的这种方式,萧靖生其实并不认可,当然这也是萧靖生站在更高的维度洞察,时下不止是陕西,在大明北方诸省都受灾情频生、摊派辽饷、吏治腐败等原因,使得治下民怨沸腾。
最重要的一点,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也会在这一年驾崩,在这等特殊的时期,如果能在陕西站稳脚跟,确保根基扎到基层,哪怕初期遭遇的困境多些,但只要熬过去,前途是光明的!
过去这一个多月,萧靖生遇到的困难少吗?
不少!
麾下聚拢的人手参差不齐。
能够驱使的人才很少。
面临的威胁众多。
可就是在这等形势下,萧靖生也扛过来了。
眼下王二和种光道来投,叫萧靖生想到一种可能。
“萧老爷,额们是来投效您的。”
在萧靖生沉思之际,王二抱拳一礼道:“要是您不嫌弃额们的话,就请收留额们吧,额们在白水县是没有活路了。”
“求萧老爷收留额们。”
种光道紧随其后道。
“两位无需这般。”
萧靖生收敛心神,上前托着二人的手臂,面露笑意道:“王大哥,种大哥愿意来蒲城县,我心里是高兴的,走,我们进城再说。
可生,你领着这些乡党,暂时驻扎到城外营寨,另外派人送来一批粮食,先叫他们填饱肚子。”
“喏!”
萧可生抱拳喝道。
当前蒲城县城内的秩序,还在梳理之中,此等态势下,贸然叫王二和种光道所领队伍进城,这对秩序稳定是不利的。
对于萧靖生而言,不管是谁,都不能影响到他接收蒲城县,哪怕是王二和种光道也不行。
规矩既然立下了,就不能轻易破坏。
内心忐忑的王二和种光道,跟随萧靖生一起进了蒲城县城。
尽管萧靖生说了,眼下县城内有些乱,进城休养远没有在城外休养好,可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去往蒲城县衙的途中,王二和种光道见到不少勇锐扼守各处,特别是持有的木枪或长刀,这种紧张渐渐也消散了。
为何?
就萧靖生麾下聚拢的队伍,远比他们聚拢的队伍要强太多,这种态势下,人家萧靖生未必就像暗算他们。
“那谁…对,就是你,去拿些吃的过来。”
领着王二他们回到县衙,萧靖生就随便指了个勇锐,叫他去拿些吃的,“多拿一些过来,看看伙房有肉没,有的话,也拿些过来。”
王二、种光道听到这里,下意识吞咽口水。
自在白水县闹事以来,别说是肉了,能有口吃的都是奢望,眼下萧靖生非但要拿吃的,还要拿肉,这怎么能不叫他们咽口水啊。
“王大哥,种大哥来坐。”
交代完这些的萧靖生,笑着看向王二他们,“眼下白水县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们为何不呆在白水县,反来到蒲城县这边了?”
“萧老爷别提了。”
王二轻叹一声,眉头紧皱道:“当前白水县的情况很不好,那帮狗官一个个贪婪至极,眼瞅着不该缴秋粮了?
可现在是什么年景,萧老爷您也清楚。
额们根本就拿不出粮食缴税啊。
只是白水县的那帮狗官,根本就不管额们的死活,竟要求提前缴税,额们也是实在没有活路,这才……”
听着王二讲述的这些,萧靖生算是对白水县治下有所了解,也知道王二他们,为何知晓蒲城县的情况,继而率部赶来投效。
蒲城县和白水县是紧挨着的,在萧靖生还没率部攻打县城时,蒲城县北边出现的一些乱象,就叫一些流民逃到白水县。
这也使得蒲城县爆发反抗的事情,在白水县传了一些。
好巧不巧。
在白水县聚拢起队伍的王二他们,无法攻破县城,就在白水县南部一带,机缘巧合下撞见这些流民,所以才知道蒲城县的情况。
“会长,吃的来了。”
在和王二他们交谈之际,一名勇锐捧着箩筐,就快步走进正堂,这让王二、种光道的眼睛,就没有再离开过箩筐。
“来,仓促之下,我也拿不出更好的招待两位。”
萧靖生见到此幕,笑着说道:“王大哥,种大哥,你们先吃,吃完后,我们再继续聊。”
“哎。”
“哎。”
王二、种光道频频点头,说着,就在萧靖生的注视下,心急的拿起馒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他们在白水县是聚拢起一支队伍,可过得并不是很好,尽管也杀富济贫,可是麾下的队伍增多,也叫他们饥一顿饱一顿。
看着狼吞虎咽的二人,萧靖生静静的坐着,不过心底生出的那个想法,却变得愈发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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