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铛铛铛!!!”
夕阳下的蒲城县城,响起阵阵擂鼓声和铜锣声,城墙上所聚县兵和勇壮乱作一团。
“天啊,这是想干甚啊!”
“叛民杀来了!”
“都他娘的别乱!”
“快!将消息传到县衙去!”
“敢有乱跑者,就地格杀!”
脚步声、惊呼声、呵斥声此起彼伏,谁都没有想到蒲城县治下的暴民,居然敢杀到县城这边。
城墙这边响起的擂鼓声和铜锣声,很快惊动县城内居住的群体,不少人忍着怯意,打开紧闭的院门向外张望。
自从蒲城县出现大规模的反抗,知县陈友德为了避免县城遭受威胁,就下令封锁蒲城县对外四门。
这使得蒲城县城内居住的群体,都被封在这座城池之内。
这也导致蒲城县内的物价飞涨!
特别是粮价几乎是一天多变。
面对着不断恶化的局势,陈友德又让县里大户捐粮捐银,以募集城内青壮固守城墙,确保蒲城县城的安稳。
只是遭受损失的大户们,一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纷纷抬高粮价、盐价,继而降低自身损失。
时下的蒲城县城内怨气很大。
“哒哒哒……”
“快点!!”
“跟上!!”
马蹄声在蒲城县衙一带骤响。
知县陈友德、县丞柳志和、主簿周忠等一众官吏,在数十众衙役的簇拥下,速度极快的朝蒲城县东城门赶去。
脸色煞白的陈友德骑在马上,脑袋是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有大批叛民已杀到县城。
为什么?!
为什么!?
陈友德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蒲城县的局势会恶化这么快。
陈友德更不相信戍守城墙的县兵传回的消息。
数万叛民蜂拥县城外?
开什么玩笑啊!
“奔蒲城,诛贪官!”
“奔蒲城,诛贪官!”
还没有赶到东城门处的陈友德,就听到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这叫陈友德的双手颤抖起来。
跟随在陈友德身后的柳志和、周忠等一众官吏,听到这些怒吼声后,脸色全都变了,不少人的心底生出胆怯。
就眼前这种声势,聚拢在县城外的叛民只多不少。
这一刻,不少目光都看向陈友德的背影。
近了。
近了。
赶到东城门的陈友德,强忍着心底的怯意,双腿发软的翻身下马,在周忠的搀扶下沿着城阶,就朝东城墙攀爬。
“知县老爷,额们咋办啊。”
“知县老爷,城外聚集的叛民太多了。”
“知县老爷……”
刚爬到东城墙的陈友德,脸色煞白,浑身冒着虚汗,大口喘着气,聚在城阶口的不少人就围了上来。
“都他娘的滚开!!”
搀扶着陈友德的周忠,见到眼前这一幕,瞪眼怒喝道:“区区一帮叛民,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
“闪开!闪开!”
县丞柳志和心情烦躁,也不顾眼前的陈友德,推开扎堆的人群,就快步朝城墙垛口跑去。
他现在只想知道,县城外到底聚集多少叛民。
“天啊!!”
本抱有一丝侥幸的柳志和,见到城外所聚人群,眼睛瞪的极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让柳志和惊呼起来。
见柳志和这般,陈友德忙快步跑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到城外所聚人群,陈友德瞪大眼睛,双手颤抖的撑着女墙,下意识的囔囔自言,根本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彼时在蒲城县的东城门外,聚集着众多的群体。
李阔所领的玄武营,坚守在所部列阵之处,护着大批的攻城器械,而在队伍的外围则聚集数不清的辅兵与响应农会的劳壮。
整个场面震撼极了。
而在相隔不远处,李莽所领的骁勇营,则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忙着堆放粮草,等待着外谴伐木的袍泽回来。
“奔蒲城,诛贪官!”
“奔蒲城,诛贪官!”
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冲击着坚守城墙上的群体。
此时此刻,不单单是东城门这边是这样。
在蒲城县的其他三门,以马铁山所领虎贲营,以萧可生所领朱雀营,以马跃所领辅兵营,都冲着眼前的城墙怒吼,除了这些勇锐和辅兵外,也聚集有不少响应农会的劳壮。
置身在这等环境下,人都跟着变得躁动起来。
不放心的萧靖生,领着朱雀营所辖一都勇锐,骑马朝东城门这边赶来,眼前这等局势实在是太乱了。
就这等乱糟糟的阵型,倘若没有任何的组织,就贸然向蒲城县城发动猛攻,不知有多少人将惨死于此。
“会长,您怎么过来了。”
率领麾下勇锐戒严的李莽,见萧靖生领着一都勇锐过来,忙骑马上前道:“是不是要向蒲城县城发动攻势了?”
“天都快黑了,如何发动攻势?”
萧靖生摆手喝道:“李莽!现在队伍太乱了,你所领的骁勇营,必须把粮食给老子看好了。
别他娘的发生哄抢。
要是粮食没了,别说他娘的攻打蒲城县城,咱们是否能活着离开这里,都他娘的两说呢!”
“喏!”
李莽扯着嗓子喝道:“会长您放心,要是粮食没了,末将提头来见!”
太乱了。
萧靖生骑在马上,看着眼前躁动的人群,心里算是明白,为何一些农民起义军在聚集初期,都是开仓放粮了,而不是将这些宝贵资源掌控在一起。
这根本就办不到!
说好听点叫开仓放粮。
说难听点就是哄抢!
“奔蒲城,诛贪官!”
“奔蒲城,诛贪官!”
听着阵阵怒吼声,萧靖生心底生出紧迫感,他必须要把所聚队伍进行分流,这次攻打蒲城县的仗,绝不能乱着打。
真要是那样的话,不仅起不到磨砺麾下将校的作用,甚至蒲城县城内大批的物资,都他娘的要被哄抢一空。
没有这些物资的农会,根本就控制不住蒲城县。
“你们两个,去找李阔传令,告诉李阔,叫麾下勇锐都他娘的别喊了,准备组织响应的乡党扎营。”
“你们两个,去找玄武营第一都都总,告诉他,安抚好所聚乡党,告诉乡党们,今夜农会管饱饭。”
“你们两个……”
在这等乱糟糟的场景下,萧靖生下达一道道军令,想通过农会所辖诸营,暂时安抚这帮激动的劳壮,设法对这些劳壮进行分流。
萧靖生心里清楚,倘若今夜不能进行有效分流,等到明日再跑来大批底层群体,再想控制住这些群体就更难了。
相较于萧靖生的沉着冷静,彼时聚在东城墙上的蒲城县地方官吏,就没有这份淡定了。
“知县,额们该咋办啊,现在不止是东城门外聚集大批叛民,其他城门外都聚着大批叛民。”
“知县,您倒是说句话啊。”
“知县,当初就该向州里禀明此事,您为何就死压着不放啊,现在大批叛军蜂拥县城这边,额们如何抵御啊!”
“知县……”
聚在陈友德身边的一众官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被围住的陈友德,此刻神情有些恍惚,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大批群体齐聚蒲城县城前,陈友德心里抱有侥幸心理,只要能扛过民怨最沸腾的时期,那之后一旦泄劲的叛民,就一定会四散开来。
等到那个时候,县衙再谴派队伍进行清剿,蒲城县混乱的局势就能稳定下来,到时他就不会被问责。
可是现在事态的发展,显然没有朝他预想的方向进展,甚至陈友德至今都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幕幕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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