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漂亮的闺女,老夫居然只卖了两千两银子?老夫那天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吗?竟然干出这样的蠢事?这样的女儿,给老夫找一个亲王或者军机大臣女婿轻而易举啊!”
很可惜,施秉仁就算是后悔得肠子打结也不敢反悔了,首先是他和儿子现在还有求于刘安云,其次则是施秉仁非常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招惹不起刘安云了,刘安云背后的三大靠山随便那一个站出来,用一根小指头就能把自己全家碾成粉末!
所以没办法,施秉仁不仅不敢说半句反悔的话,相反还得乖乖的向刘安云千恩万谢,感谢刘安云治好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施萍的生母究竟是自己的第几個姨太太,施秉仁都已经想不起了。
“贤侄果然是医术如神,妙手回春,之前老夫都知道给这女儿请了多少郎中,都没能让她的相貌恢复原样,没想到贤侄才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让老夫的女儿痊愈如初,老夫对贤侄简直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施秉仁多少还算由衷的这么恭维刘安云时,和二夫妻突然走进了房来,刘安云与郑崇和等人赶紧向和二行礼,那天在蜜罐井旁已经见过和二的施秉仁父子更是赶紧双膝跪地,一起磕头谄媚说道:“见过和中堂。”
“咦?你不是靖海侯施爵爷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记性很好的和二疑惑开口,刘安云忙解释道:“禀和中堂,草民与施爵爷之前的误会已经冰释,然后施爵爷念在以往的世交份上,还与草民以叔侄相称,今天世叔带着他的公子来探望草民,草民便冒昧借了中堂的府邸接待他,冒昧之处,还望中堂海涵。”
“小事一桩,施爵爷,施公子,快请起吧,不必如此多礼。”
和二微笑挥手,亲自招呼施秉仁父子起身,施秉仁父子对此当然是受宠若惊,和二的正房大妇冯霁雯却是明显有些急不可耐,指着施萍向刘安云问道:“刘公子,你给这位施姑娘究竟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让她变得如此漂亮?”
“回禀和夫人,草民不过是治好了施姑娘的脸上暗斑,让她恢复了本来容貌,不是因为药物让她变得漂亮。”
刘安云的解释让冯霁雯颇为失望,可冯霁雯还是不肯死心,又说道:“刘公子,你的医术如神,有没有什么药可以驻容养颜?”.net
本来以刘安云的制药技术,弄出点什么品质超过这个时代的香水或者精油只是手到擒来,可是刘安云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主动放弃了这个讨好冯霁雯的机会——讨好冯霁雯容易,把乾隆那帮后妃格格和儿媳孙媳招来,刘安云几年内就别想回台湾了。
当然,刘安云也没让冯霁雯彻底失望到底,又主动说道:“不过草民给施姑娘做的那种药,用来治皮肤长斑生疮倒是上品,和夫人如果觉得有必要,草民倒是可以做一些让夫人预防万一。”
不出刘安云所料,听到这话,原本已经无比失望的冯霁雯顿时大为欢喜,赶紧表示这种药不仅需要,还越多越好。旁边的和二也这才笑道:“霁雯,你的这些事能不能以后再说?刘公子才刚给老中堂治病回来,肯定很累了,需要休息,还有,我还想问问老中堂现在的病情如何了。”
和二的正房确实很贤惠,有些尴尬的一笑后,冯霁雯赶紧闭上嘴巴,刘安云则主动向和二说道:“和中堂,老中堂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虽然人还有一些虚弱,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旁人搀扶就能自行起坐和行走了,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了。”
和二与阿桂的关系虽然并不亲密,可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再加上和二深知阿桂擅长统兵治军,为了和琳的长远将来,和二听到刘安云这话后还是非常欢喜,先是狠狠的夸奖了刘安云一通,然后说道:“难得本官今天也有些时间,一起吃一个饭吧,顺便让我家的阿德当面向你道一个谢。”
言罢,和二还很给面子的转向了施秉仁父子,微笑说道:“施爵爷,既然恰好碰上了,那就请爵爷给下官一个面子,也一起喝上几杯如何?”
“小侯谢中堂赐宴。”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吃上和二家的宴席,施秉仁当然是受宠若惊到了极点,旁边施斌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知道自己已经有很大希望拿回爵位的继承权了。
福兮祸所依,看到施秉仁父子欣喜若狂的激动模样,这些天只要有点空闲时间就在盘算一件大事的刘安云心中一动,一个缺德主意突然涌上心头,暗道:“既然有这个机会,那我客气什么?资本家的每一桶金,那一桶不是血淋淋的?”
心里憋上了坏,刘安云却并没有急着使坏,只是随着和二夫妻到老和家的花厅落座,而和家下人也十分给力,不过片刻时间,就给刘安云与和二等人送来了一桌非常精致的酒席,同时丰绅殷德也来到了刘安云的面前,按照和二夫妻的要求,很有规矩和礼貌的向刘安云真诚道谢。不过……
“……刘公子,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下次你再给我治病的时候,别再拿针扎我屁股了?你说的这个打针太疼了。”
不过丰绅殷德也象很多正常小孩,很是小心的向刘安云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结果这个要求自然让和二等人哄堂大笑,刘安云也笑着说道:“和公子,你如果不想被打针的话,那就在读书的同时向你二叔学一些武艺,多锻炼一下身体,你的身体强壮了,自然也就用不着打针吃药了。”
丰绅殷德很讲礼貌的点头答应,刘安云则别有用心的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还有,平时要常吃一些粗粮,比方说玉米、高粱和苦荞这些东西,饮食均衡了,对你的身体也有很多好处。”
丰绅殷德再次答应,刘安云则是佯做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忙转向施秉仁说道:“世叔,说到粮食,小侄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还请世叔看在小侄祖上世代为靖海侯府效力的份上,务必帮小侄一个大忙。”
“贤侄请说,只要叔父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有和二在场,施秉仁当然是答应得无比爽快,还当场拍起了胸膛。
“那小侄就先谢过世叔了,世叔也请放心,这事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刘安云赶紧道谢,先把话堵死,这才当着和二的面仔细说道:“是这样,小侄之前已经与这位郑崇和郑公子约好了,准备到他的家乡淡水厅去定居,到时候小侄除了买房置地以外,还想雇佣一些人手开垦荒地,种植甘蔗熬糖酿酒,顺便做一些经营土特产的买卖,争取有一个自己的庄子,让子孙后代不必为衣食发愁。”
顿了一顿后,刘安云又微笑说道:“做这些事除了需要许多的人力外,更需要无数的粮食吃饭,可是开垦荒地的头一年肯定是几乎没有任何收成,所以小侄斗胆,想向世叔在台南庄子借一些粮食,解决小侄在淡水第一年的粮食问题。”
“小事一桩,贤侄要多少粮食?五百石还是一千石?算了,叔父回去就给台南写信,让他们送一千石粮食去淡水,送给世侄你了,不用还!”
当着和二的面,素来以抠门著称的施秉仁终于难得大方了一次,可惜刘安云却马上就笑着摇头说道:“世叔的好意小侄心领了,但是一千石粮食实在太少,远远不够。”
“那贤侄想要多少?”
施秉仁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刘安云则笑得无比温和,说道:“也不是很多,就借世叔你今年在台湾田租的六成粮食就行了。”
“我家今年在台湾田租的六成?!”
施秉仁的心脏病差点没有当场发作,刘安云赶紧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如果世叔开恩,能借给小侄七成或者八成的田租,小侄当然更是感激不尽。”
这一下不要说是铁公鸡施秉仁了,就连施斌都心里连连叫苦,可是当着和二的面,施秉仁父子却是连一声都不敢吭,施秉仁惟一能做的,也就是悄悄摸了摸自己胸膛,确认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更让施秉仁父子无语的还在后面,刘安云居然又恬不知耻的说道:“叔父放心,小侄虽然给不起什么利息,但是可以保证在五年之内分批偿还,绝不会叔父损失一颗粮食。”
“这个……。”
汗水出现在了施秉仁的额头上,吞吞吐吐了片刻,施秉仁才终于想出一个借口,忙说道:“贤侄,不是叔父不愿帮你,是这件事的事情太大,叔父家里又人口众多,所以这事我必须先得和他们仔细商量,然后才能给你一个答复。”
“世叔,我父亲与我给你家当庄头的时候,靖海侯府的事一直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从没听说过什么需要商量啊?”
刘安云丝毫不给施秉仁退路,又振振有辞的说道:“世叔,小侄这么做也对你有利,台湾的情况是台北人少地多,台南人多地少,有许多被称为罗汉脚的闲汉游民在台南无事可做,为了活命只能经常做一些违法的事,给地方上增添了许多麻烦,也给叔父你在台南的庄园造成了许多损失,这一点小侄一家最是深有体会,甚至可以说是深受其苦。”
顿了一顿后,刘安云又笑容亲切的说道:“但如果世叔你把田租暂时借给小侄,让小侄带着粮食去台北开垦荒地和兴办作坊就不同了,台北有了粮食后,台南那些罗汉脚为了吃上饱饭,肯定会大量北上去开荒恳荒,他们走了以后,台南的治安情况肯定会大为好转,不仅可以造福地方,也可以让叔父你在台南的庄园减少无数损失啊。”
“这……,这……。”
施秉仁还在吞吞吐吐,精明狡诈在当世几乎无敌的和二却早已看出端倪,然后为了报答刘安云,和二便顺水推了一把舟,开口笑道:“没看出来刘公子在民政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台南的粮食大量北上,当地的闲汉为了吃饭肯定也会跟着去,然后台南地方上的负担小了,台北的荒地也得到了开垦。不错,这确实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可我的损失就大了!至少六成的田租借给他五年,这些粮食换成了现银拿到京城,放高利贷五年能挣多少?!”
这是施秉仁在心中发出的疯狂怒吼,可是因为和二就在旁边的缘故,施秉仁却又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只能是一边的悄悄叫着苦,一边满头大汗的找理由,说道:“主意确实是好主意,可是,可是……。”
见施秉仁如此给脸不要脸,和二便干脆给了施秉仁致命一击,故做好奇的问道:“对了,施爵爷,本官虽然听说你家的庄园是在台湾,可还不知道靖海侯府在台湾究竟有多少庄园田地,一年能收到多少田租?”
施秉仁的脸上顿时没有了任何血色,赶紧说道:“回禀中堂,没有多少,没有多少,和京城里的其他侯爵比起来根本不足挂齿,甚至连许多子爵都比不上。”
“既然这么少,那这么一点租子,爵爷怎么也舍不得借?”
和二的笑容带上了几分诡异,微笑说道:“那是不是施爵爷担心刘公子五年内还不上?如果是的话没关系,本官给他做保人,把你今年七成的田租借给刘公子,如果刘公子五年以内还不完,那本官替他还,还给你两分的利息。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言罢,和二还果断命令下人献上纸笔,而施秉仁也彻底没了退路,只能是赶紧连连摆手,含着眼泪说道:“中堂千万不要折杀小侯,区区一点田租,如何敢劳烦中堂做保?中堂安心,小侯回去就安排,今年的田租收上来以后,马上把其中的七成装船,送到淡水去供刘公子垦荒所用。”
“那就多谢爵爷了。”
和二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刘安云则是假惺惺的向施秉仁行礼,说道:“多谢世叔,为了替台湾那些饥寒交迫的贫苦百姓表达谢意,还请世叔受小侄一拜。”
说着,刘安云还真的装出了想要下拜的模样,施秉仁虽然早就已经是欲哭无泪,却还是强忍心疼拦住了刘安云,昧着良心说道:“贤侄千万不必如此多礼,贤侄借粮是为了造福台湾百姓,叔父在其中能尽绵薄之力,也是为了报答朝廷,还有当今万岁的恩典。”
“造福台湾百姓?你们又在背着朕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了?”
施秉仁的虚伪说词居然给他捞到了无数螨清官员梦寐以求的好处,先是乾隆微笑着说话的声音突然传来,再紧接着,亲手牵着最疼爱的小龅牙女儿,穿着寻常衣物的乾隆突然出现在了和二家的花厅门外,还笑容和蔼的说道:“这么多人在,真热闹啊,朕能不能也讨一杯酒喝?”
“奴才(草民)叩见万岁。”
赶紧双膝跪下重重磕头,施秉仁的心疼程度终于有了一点下降,暗道:“能让皇上万岁恰好听到我刚才的话,还有知道我答应的事,借粮的事就不算太亏。还有,反正也没办法回头,以后只能是想办法多从台南那些草民身上榨些油水,尽量弥补一些损失了。”
与此同时,刘安云也在心里盘算,心道:“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我这些天一直在计划那件重要大事办成?那事如果成了,以后我下限也是一个陶朱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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