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刘安云勉强还算顺利的从瞿老三手里拿到了自己应得的赃款,然而事情还没完,酒足饭饱,刘安云带着刘全提出告辞后,刘家主仆才刚下楼,借故留在雅间里的瞿刚华就急匆匆的瞿老三问道:“三哥,你怎么真把银票分给他了?直接赖掉不就行了?”

    瞿老三并没有急着回答亲戚的质问,而是招手把一个从福家带来的小厮叫到面前,低声吩咐道:“悄悄跟上刚才那两个台湾来的土鳖,看他们去了那里?小心点,不要被他们发现。”

    小厮答应,立即追下楼去,鬼鬼祟祟的悄悄跟上了刘安云主仆,东兴楼上的瞿刚华则再次向瞿老三问道:“三哥,你还没说,为什么真把银票分给了那个台湾土鳖?”

    “不放长线,怎么能钓得到大鱼?”

    瞿老三回答得意味深长,脸上还露出了得意的奸笑,说道:“如果只是想赖帐吃独食的话,我坚持要你和那个土鳖写约书干什么?今天连面都不来和他见,直接把银子独吞了,那个土鳖除了吃哑巴亏以外,还能把我咬了?”

    “那三哥你究竟想干什么?”瞿刚华不解的追问。

    瞿老三益发奸笑,慢悠悠的说道:“一个世袭罔替的大清亲王,一年的俸禄银子也不过才一万两,台湾那个土鳖手里的忠义井,即便他没象其他水霸一样动不动就漫天要价,一年也能轻轻松松弄到七八千两银子。这么一来,假如那口忠义井姓了瞿,我们瞿家手里岂不是就等于有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

    能够在众多瞿家亲戚中脱颖而出,得以配合刘安云坑蒙拐骗,瞿刚华当然也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听瞿老三慢条斯理的说到了这里,瞿刚华马上就醒悟了过来,惊喜说道:“明白了!三哥你是想乘着这个机会,把忠义井那棵摇钱树给抢过来!”

    瞿老三含笑点头,得意说道:“咱们手里拿着那份约书,等于就是拿着那个台湾土鳖诈骗钱财的把柄,那个土鳖如果不乖乖把忠义井交给我们,那他就等着坐大牢吧!”

    说到这里,瞿老三稍微顿了顿,又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银票分给那个土鳖的原因,如果不把银票分给他,他就没办法赎回忠义井,拿不回忠义井,咱们就算对他敲骨吸髓,也不过就能弄到他剩下的那万把两银子,和忠义井的价值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要想弄到忠义井,咱们就只能是放长线钓大鱼,暂时先把银子分给他一半。”

    “明白了!三哥高,实在是高!反正有约书在手里,那个土鳖不管分去多少银子,咱们都有把握拿得回来!”

    瞿刚华恍然大悟的赶紧恭维,可是细一琢磨后,瞿刚华却又有些担心,忙说道:“但是三哥,皇上万岁可是亲自说过的,如果再有人敢打忠义井的主意,他就准许那个土鳖去午门告御状。他如果真这么做了,别说咱们了,就是三哥你的主子福大人也吃罪不起啊?”

    瞿老三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么这么笨?那个土鳖和咱们联手做了这种事,被我们乘机要挟,他如果还敢去午门告御状,等于就是往皇上脸上抹黑,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皇上马上就能下旨直接宰了他!”

    想起乾矮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德行,瞿老三立即大点其头,也认为刘安云干了这事以后,绝对不敢真的去午门告御状,然后又赶紧问道:“三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去等消息,等确认了那个土鳖赎回了忠义井,咱们马上动手,把忠义井和剩下的银票一起拿回来。”瞿老三自信的回答道。

    刘安云没让瞿家兄弟失望,回到了福长安府里的下人住处耐心等到接近傍晚,此前被瞿老三派去跟踪刘安云的小厮就回来报告,说道:“禀三爷,那两个土鳖出了东兴楼后,先是去了一趟恒升钱庄,然后就直接回了他们的住处史家胡同。”

    “哦,那你打听没有,那两个土鳖去恒升钱庄干什么?”瞿老三大喜问道。

    “回禀三爷,打听了,那两个土鳖到恒升钱庄是去找钱庄的老板商量事,不过具体商量什么事小的没打听到。”小厮如实回答。

    “很好,下去领赏吧!”

    瞿老三大喜吩咐,先是打发走了小厮,又转向在旁边等候的瞿刚华说道:“好,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土鳖应该是把忠义井给赎回来了。你明天早上就去找那个土鳖摊牌,逼着他把银票和忠义井的地契一起交给你!”

    “是得赶紧动手,不然的话,那个土鳖如果又在八大胡同把银子输了,我们就亏大了。”瞿刚华狞笑回答。

    …………

    同一时间的舒文家中,经过了郎中的辛苦抢救,气急攻心昏迷了许久的吉那保,也终于呻吟着慢慢醒转,结果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吉那保赶紧挣扎着想要坐起,急不可耐的吩咐道:“快,备车,去找台湾那个姓刘的,我要当面问一问他,我的甜水井,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臭水坑?快,备车啊!”

    “姐夫,来不及了!”

    小舅子满脸痛苦的阻拦道:“马上就要关城门了,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晚上想进出内城比登天还难。还有,我们又不知道那个姓刘的住在那里,到了外城黑灯瞎火的到那里找他?”

    吉那保勉强还算有点理智,考虑到自己的老爸正住在大理寺的豪华监狱里待罪,自家的人不可能再象以前一样在晚上也能够进出内城,吉那保便呻吟着吩咐道:“那好,快派人去打听,那个台湾来的姓刘的,究竟是住在那里,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找他。”

    …………

    继续来看瞿刚华这边的情况,在福长安的家里借住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才刚到了城门开启的时间,瞿刚华就迫不及待的出门上车,兴冲冲的赶来外城,轻车熟路的径直来到了史家胡同,还直接敲开了刘安云租住的院门。

    对于瞿刚华的意外到来,刘安云的反应非常古怪,先是神情复杂的上下打量了瞿刚华一番,又看了看路上的情况,然后才故做亲热的把瞿刚华请到家中落座。期间还抽空向刘全使了一个眼色,早得吩咐的刘全会意,立即拿出了一些散碎银子交给两个丫鬟,安排道:“你们一起去买一些好酒好菜,我家少爷今天要款待贵客,家里的事暂时不用你们管了。”

    两个靠不住的雇佣丫鬟乐得清闲,当然是拿了银子赶紧出门,还是在院里只剩下了刘安云主仆与郑崇和三人后,刘安云这才亲手把一杯茶放到了瞿刚华面前,故作疑惑的问道:“瞿大哥,你怎么大清早的就来了?想找小弟喝酒,现在不是时候啊?”

    认定了自己稳操胜券,瞿刚华当然笑得非常轻松和开心,说道:“刘公子误会了,愚兄今天不是来找你喝酒的,是来找你做生意的。”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刘安云好奇追问。

    瞿刚华笑笑,这才敲起了二郎腿,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随手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微笑说道:“刘公子,愚兄想用这一两银子,买你忠义井的地契,顺便还要你找给我一万五千两银子的银票。”

    没有经过影视剧洗礼,看到瞿刚华这样的口气要求,少见多怪的刘全与郑崇和难免一起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还有人能这样的做生意。刘安云则是早有准备,笑着说道:“瞿大哥,你这玩笑开大了,区区一两银子,居然就想要买我的忠义井地契,还要我找给你一万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这天下那有这么做生意的道理?”

    “谁说没有?”

    瞿刚华狞笑出了声音,晃悠着二郎腿说道:“刘公子难道忘记了,你和我联手做豆腐巷那笔生意时,曾经在一份约书上签了名按了手印?刘公子你自己说,我如果把那份约书亮出来,闹到了宛平县衙或者顺天府的大堂上,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那你跑得掉?你也在约书上签了名,按了手印!”刘全不服气的指出道。

    瞿刚华点点头,笑道:“不错,我确实也按了手印签了名,不过联手骗钱的主意是你出的,我只是从犯,还主动自首,即便下狱问罪也只会一切从轻。还有,我的堂哥瞿三爷,还是福大人面前的体己人,他开了口,不管是宛平县的牢房,还是顺天府的大牢,都肯定不会为难我的。”

    说到这,瞿刚华难免笑得更加奸诈,又说道:“至于刘公子你嘛,肯定就不会那么舒坦了,先不说你只是一个区区的平民百姓,光是舒文舒大人的家里人,都肯定不会放过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舒大人的家里人开了口,宛平县和顺天府的牢头狱卒还是会给他们一点面子的。”

    言罢,瞿刚华还极其恶毒的补充了一句,狞笑道:“听说在宛平县和顺天府的大牢里,都有不少喜欢相公的犯人,刘公子你长得这么眉清目秀,进了大牢里,肯定很受欢迎。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见识到了人性能够恶毒到什么地步,台湾书生郑崇和大开眼界之余,忍不住愤怒说道:“你少高兴得太早!当今皇上曾经亲自下旨,说只要有人再敢打我刘兄弟忠义井的主意,他就准许刘兄弟去午门前告御状,皇上要亲自为我们主持公道!”

    瞿刚华一听更是大笑,狂笑道:“那你们去啊,我不拦着你们!让皇上知道了你们诈骗民财,往他的脸上抹黑,看是皇上杀我,还是杀你们?”

    “无耻小人!原来你们从一开始就在打忠义井的主意!”郑崇和怒道。

    “是又怎么样?谁叫你们自己贪心,上了老子的套?”

    瞿刚华无比得意的疯狂叫嚣,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刚才一言不发的刘安云才开了口,先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再次叹道:“瞿大哥,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是要闯进来。原本我还打算,只要你们别再闹了,我们也消停了,可是既然你们贪心不足,就只能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刘安云突然提高了声音,喝道:“刘全,崇和兄,上!”

    话音未落,之前已经得到过交代的刘全与郑崇和毫不迟疑,立即冲上去把瞿刚华按住,同时刘安云自己也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了瞿刚华的辫子,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勒住,然后拖起他就往走,吼道:“走!跟老子见官去!”

    做梦也没想到刘安云会来这么一出,意外之下,毫无准备的瞿刚华当然是马上就被刘全与郑崇和反抄住了双臂,挣扎了几下发现毫无作用后,又惊又怒的瞿刚华只能是大吼道:“姓刘的,你好大的胆子!你也不想想你做了什么好事,居然敢拉我去见官?”

    “我凭什么不敢拉你去见官?你这个大胆刁民,居然敢坏了太祖爷神马的风水,老子现在恨不得吃你的肉,寝你的皮!走!”

    理直气壮的喊叫着,刘安云揪着瞿刚华的辫子就把他往外拉,早得吩咐的刘全与郑崇和也帮忙把瞿刚华往外推,瞿刚华死活挣扎不脱,便只能是红着眼睛吼叫道:“好!见官就见官,到宛平县,老子看你怎么死!”

    就这样,喊叫推搡着,刘安云等四人很快就出了院门,也马上就惊动了许多邻居和路人过来围观,吃瓜群众好奇问起原因时,刘安云也毫不客气的大声回答道:“我抓这个刁民去见官,这个刁民用旁门左道的邪术坏了太祖爷神马的风水不说,还跑到我家来敲诈勒索,想把我的忠义井抢走,所以我得要到衙门里去告他!”

    也是凑巧,正在吵闹间,奄奄一息的吉那保和他的小舅子也乘车来到了附近,还很快就认出了刘安云和把地高价卖给他们瞿刚华,结果还没等吉那保等人打听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又有几名巡逻的宛平县衙役听到喧哗,赶到了现场查看情况。

    “差爷,你们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个刁民抓去衙门问罪,我要告他用邪术坏了太祖爷神马的风水,还有到我家无理取闹,敲诈勒索!”这是刘安云的叫喊

    “几位差官,帮我把这个姓刘的台湾土鳖拿下!我要自首,他指使我帮他骗钱!我有证据,今天我要和他拼了!”这是瞿刚华不顾一切的吼叫。

    刘安云和瞿刚华把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几个宛平县的差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很快就决定把他们带到县衙交给宛平县令处理,刘安云则立即拿出一锭早就准备好的银元宝,塞进了带队的衙役班头手里,指着刘全说道:“这位差爷,马上就要打官司了,我想让这个家里人去请一个讼师,行一个方便。”

    掂量了一下发现元宝至少重十两,心中大喜的衙役班头立即点头同意,命令手下暂时放了刘全让他去给刘安云找讼师,仅仅只押了刘安云、瞿刚华与郑崇和三人返回宛平县衙。见此情景,吉那保当然是赶紧跟上去看事态的发展,赶车把瞿刚华送到这里的瞿老三手下,则也匆匆回去报信不提。

    来看刘全这边的情况,暂时得以脱身后,刘全并没有真的去找什么律师讼棍帮刘安云打官司,而是雇了一辆车直接向着户部衙门这边赶来。结果也还好,和刘安云此前预想的一样,刘全的干爷爷老刘全果然领着和府下人在这里等候和二下班,虽说刘全是在户部衙门里喝茶休息,然而这点却难不住准备充足的刘全。

    把一点银子塞进了在户部门外等候的和府下人手里,刘全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位大哥,麻烦你马上进去给我干爷爷报一个信,就说我有一件大事要立即见他,是一件关系到三万六千两银子的大事。”

    这一句话也就足够了,历史上和二倒台后,老刘全遭受池鱼之殃也被抄家,而抄家结果是老刘全辛苦积攒了一辈子也不过只有二十多万两银子的资产,所以听到了干孙子说的事情关系到三万六千两银子,老刘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立即就起身说道:

    “走,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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