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屠郁深刻理解有多少黄金,樊梨梨把他带回樊府,屠沉再从空间取出一部分提炼过的金子,小山一般堆在屋里。
看着金光灿灿的金子,屠郁陷入沉思,“我记得大龙从沧县带回来的黄金,远没有这么多?”
樊梨梨双手托腮幽幽道:“其实大部分是我跟屠沉带回来的。”
屠郁不去想他们怎么带的,转而问,“意思是,让我把这些拿到黑市换掉?”
屠沉道:“我按照市面流通的规模铸造成金砖,除了没有货号钢印,一切如常。”
大靖对黄金的管控很严格,因其属于稀有金属,普通百姓甚至不允许私藏过量的黄金,一应由官府管理。
想大量使用,就只能到黑市去。
屠郁思忖片刻,道:“我明天走一趟。”
这批黄金正常换算,少说值白银四十万两,加上屠郁自己的存银,怎么也绰绰有余。
因大量金砖不好随身携带,所以得屠沉先用空间玉佩收着,同屠郁一起去。
屠二早就打听过州府黑市的位置和大致情况,详细告知二人后,二人再往黑市去。
州府城里的黑市只有傍晚才开,早上结束。
黑市上,天下商人鱼龙混杂,从迷药到毒药,从火药到禁弩,凡是律法规定的违禁物,这里都能找到。
要想把金砖换成正当的白银,也只有这里能做到。
一进黑市,屠郁和屠沉先在茶棚里坐着,等待交易的人上门。
作为一个见不得人的暗处市场,黑市里总是阴森森的,还设置有赌博的场所,混乱得很。
屠郁端着茶杯,低声道:“要是梁司一来了这,会不会气疯?”
屠沉嘴角微勾,“当然。”
就凭梁司一那正直忠义的做派,还不得带忠毅军把黑市给荡平?
两人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披着黑袍的人上前问,“二位是来做生意的?”
屠沉把玩着手里的小金珠,“不做生意,来黑市喝茶?”
对方道:“既然这样,我这里有笔生意,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
屠沉起身,“带路。”
黑袍人转身就走,屠沉正要跟上,却发现屠郁望着远处,半点动静也没有。
“大哥?”
屠郁道:“你先去,我有点事,待会过来。”
屠沉顺着他的目光往不远处望去,片刻后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跟黑袍人离开。
待二人一走,屠郁结了茶水钱,朝高台处走去。
这里是个戏台子,台上有人咿咿呀呀地唱戏,而戏台边沿,坐着个极妩媚妖娆的女子。
女人的装扮跟旁人格格不入,那一袭水蓝色的异域着装清凉又颇具风情,也衬得肤色越发的细腻白润,比羊脂玉更光洁柔滑。
她戴了头纱,倒是看不出发型发色,但手中一把胡琴,屠郁再眼熟不过。
女子也注意到屠郁,一边灵巧地拨动琴弦,弹奏动人的乐章,一边直勾勾地朝屠郁望来,万般婉转柔媚,风姿万千。
等到戏演完,屠郁慢条斯理地走到后台,见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女子一人对镜梳妆。
她摘掉头纱,麦浪一般的金色卷发倾泻而下。
站在门口,屠郁道:“姑娘真是阴魂不散,汉城,温县,州府,似乎我们到哪,姑娘就追到哪。”
女子娇滴滴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边摘耳环边说道:“屠郎这话,妾身可不爱听,明明是妾身先来的,屠郎怎么还说人家阴魂不散?”
屠郁从樊梨梨那听说过,这女子似乎跟日前州府的红娘杀人案有牵连,此刻相遇,许多事总得问清楚。
“不知在下是否何时得罪了姑娘,令姑娘对在下成见颇深?”
“屠郎又说笑了,妾身何时对你有成见?妾身来州府,当真是无心的。”
女子起身,款款朝屠郁走来,腰肢比水蛇更妖娆缠绵,一举一动皆是美艳勾人。
“屠郎,妾身对你,从来不肯有半点伤害,你怎么就不信呢?”
女子伸出手,轻轻搭在屠郁肩上,又顺着胸口缓缓下滑,像是带着丝丝雷电,令屠郁冷不丁觉得头皮发麻。
他猛然钳住女子的手腕,低声问,“你叫因莎华?”
女子吃吃地笑,眼波流转,媚态百生,“屠郎连人家的名字都打听到了,可见,注意妾身许久了吧?”
屠郁再道:“你是安犀族人?”
女子不言不语,只望着他笑,黑眸里倒映出他凝重又威严的模样。
突然间,屠郁有点不知所措,脑海中从不曾注意的记忆,仿佛在一点点萌芽。
在温县时,得屠沉提醒,他将因莎华的名字与“月光”相结合,才突然想起,在安犀族的语言里,因莎华的含义便是“清冷的月光”。
安犀族,那个覆灭在他们手中的异域王族,时隔多年,竟然还有族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因莎华微微歪头,笑问,“屠郎可是想起什么了?没错,妾身是安犀族的人,就是那个被大靖铁骑踏破,国破家亡的可悲王族。”
屠郁骤然回神,沉声道:“空戎国的安犀族好战嗜杀,多次率军冒犯大靖边界,我等也只是为护卫百姓,剿灭尔等罪孽深重的蛮族!”
因莎华慢慢掰开他的手指,解救出自己的手腕,始终不疾不徐,似乎料定了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十分随心所欲。
“屠郎何尝不是罪孽深重,那双手上,沾染了多少异族人的血?老弱妇孺,一条条性命葬送在你们手上,午夜梦回,屠郎有没有被噩梦惊醒,彻夜无眠?”
屠郁闭了闭眼,无言以对。
从前身在军中,他杀过的人的确不计其数,明明是修罗地狱的恶鬼,如今却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着实是难以想象。
可惜,屠灭空戎国的事,是大靖皇帝下的命令,他们不过是一把刀,一把为了捍卫国土,所向披靡的染血利刃。
定了定神,屠郁又问,“所以,你们来大靖,建立摩云教,也只是为了搅乱大靖?”
因莎华高傲地扬起头,眼里疯狂的恨意仿佛化作艳红的毒蛇,在血花绽开的枝头呲呲吐出分叉的蛇信。
“是啊,我们的大军没法击溃大靖的国门,那就在这片腐烂的罪恶土地上,一点点播下混乱的种子,直到颠覆你们的王朝,摧毁你们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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