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一场接连三天的暴雨缓解了州府的干旱,却也造成多地洪涝灾害,山川仿佛被颠倒成海洋,入目满是黄河水。
赶在涨水前,樊梨梨跟屠沉把鱼塘的鱼虾全收回空间里,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等雨过天晴,到处哀嚎一片,唯独屠记安然无恙。
一楼大堂里进水,幸好桌椅厨具和鱼缸等已事先搬到二楼,只待将大堂清扫一番,就能重新开业。
大清早,顶着舒适的凉风,樊梨梨容光焕发,分外神清气爽。
“这天气可算是降温了,距离入冬还有几个月,秋高气爽,叫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屠馨月边扫水边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秋老虎的凶猛之处没见识过?”
本以为能凉快了,但偶尔遇到秋老虎,皮都能晒化。
不管怎么说,樊梨梨总是期待得很,尤其到了秋天,山里野味多,捡蘑菇挖野菜,又能找到不少好东西往空间里栽。
屠记前脚刚打扫出来,重新布局一番,还没开业,就有人上门来了。
这次来的是城东的刘家,因月初要办酒席,希望屠记能去做席面。
如今州府都知道,屠记的味道纯属一流,不管红白喜事,总是要请屠记去操持才有排面。
樊梨梨也没推辞,当即跟人确定要多少菜色,多少席面等。
刘管家看了菜单,对樊梨梨说道:“荤素搭配着,共三十三道菜,具体怎么做,请掌柜自己拿主意,到时候来府上试菜就是。”
樊梨梨有些诧异,“三十三道?您确定要这么多?我没有旁的意思,屠记的菜肴一向份量足,通常酒席,二十一道菜已经不少了。”
刘家也不算是多有钱的名门望族,光一桌酒席就要三十三道菜,未免过于奢侈了吧?
万一事后才来跟屠记抱怨,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刘管家捻着胡须笑道:“掌柜有所不知,我们家少爷娶亲,对刘家来说是头等要事,所以老爷夫人要隆重办一办。你且尽管把菜色备好,到时候绝少不了屠记的赏赐。”
樊梨梨答应下来,送走刘管家后,就跟屠馨月一同商量菜色。
酒席的菜以喜庆为主,寓意一定要好,所以饶是再普通的菜色都得取个好名字。
什么龙凤呈祥,喜鹊登梅,金丝如意卷,八宝糯玉片,枣生桂子蜜酿等,既要好吃,还得好看,并且动听。
两人商量一整晚,翌日,樊梨梨带上试吃的菜,到城东刘家去。
路途较远,还得坐马车,到了以后,刘家有人出来迎接。
刘家的院落远远比不上首富张家繁华壮观,但也算典雅宽敞。
一见了刘夫人,樊梨梨浑身不舒服。
这刘夫人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面目,总是挑着眉毛看人,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她慢条斯理地试过菜,时而皱眉时而冷冰冰地吐残渣,让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许久,她才放下筷子,冷笑一声,“你们屠记还不算浪得虚名,我儿喜宴上,务必不得出差池。”
她一挥手,管家去拿定金,让樊梨梨稍待。
樊梨梨正等着,一人猛然闯进来,一脚将房门踹开,声量大得跟打雷一样。
“娘,那蔡家姑娘当真美貌动人吗?要是她丑了,你可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来人长得尖嘴猴腮,一脸凶恶,还含胸驼背,腿脚不利索,怎么看都是一副蛤蟆样,表情更是猥琐下流得很。
刘夫人却当是看见了宝贝一般,立即笑脸相迎,心疼地替刘家哥儿擦汗,又忍不住唠叨数落。
“你啊你,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当家主母要那么漂亮干什么,能相夫教子,替你操持内务就够了。你喜欢年轻美貌的,纳为小妾不就成了?”
刘家哥儿顶着一张肾虚浮肿又苍老的脸,哼了一声,“万一蔡家姑娘不许我纳妾怎么办?我可听说,当了正房的女人都跟母老虎一样,要吃人的!”
刘夫人眼神一变,怒声道:“你别听你那些狐朋狗友瞎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要是她敢管你,你尽管动手!”
刘家哥儿狐疑道:“我只知道小妾丫鬟可以随便打,这正妻,也不用顾及吗?”
刘夫人淡淡道:“没什么好顾及的,蔡家家世远不如我们家,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你想怎么对待蔡姑娘都无妨。”
停顿片刻,她又伸出食指在刘家哥儿脑门上轻轻一点,说道:“不过,正妻是用来繁衍后嗣的,在她生下嫡子前,你可不许把她打残了。”
刘家哥儿兴奋道:“知道了娘,要是她乖巧漂亮,我就少打她,要是她又凶又丑,我就随便怎么弄她,成不?”
刘夫人哭笑不得,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樊梨梨一直垂眸听着,越听越心惊。
像刘夫人这种不把儿媳当人看的婆婆,哪怕在整个州府怕是都找不出多少来。
也不知道蔡家会怎么应付,真要是把蔡秀丽那种娇滴滴的天真小白兔嫁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被扒掉一层皮。
管家终于取了定金过来,樊梨梨拿着正要走,却陡然被刘家哥儿叫住。
“你站住!”
樊梨梨心底一惊,却没停留,加快步伐冲了出去。
“小娘子,你且站住,让我瞧瞧脸!”
刘家哥儿追了几步,望见她俏丽清雅的背影,不由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了老半晌。
刘夫人太过了解儿子,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又动心了。
“儿啊,那女子已经许配了人家,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刘家哥儿瞪圆了眼睛,气得浑身发抖,“那么可人的小娘子,竟然已经是人妇了?娘,你当初怎么就不知道把她许给我呢?”
“瞎说什么,那娘子嫁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刘夫人耐心地劝着,让儿子打消念头。
不过,她也觉得,那小娘子长得格外漂亮,且自有一分与众不同的高华气质,一点不像是只会埋首于内院的麻木妇人。
虽然远远够不上正妻的做派,却也能买来当个小妾通房,给儿子玩一玩,权当是买了只阿猫阿狗,替孩子解闷。
想到这里,刘夫人便给刘管家使了个颜色,刘管家会意,前往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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