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来回到屠记,屠二正在柜台处算账,见他一副吃瘪的表情,不由笑问,“这是在外头被姑娘调戏,还是被偷了钱袋子?”
山来没好气道:“遇到了那个叫花子,本来看他要饿晕了,想带他买两个馒头,谁知道他不要馒头,死活要我给他买酒。”
居然还有这种人,宁愿饿死都不能没有酒!
屠二笑道:“那人也算命大,何太守没执意拿他当替罪羔羊。”
要是没有第四名死者,叫花子无疑已经被处死。
看山来还是气鼓鼓的,屠二安慰,“人各有命,你不用为他生气。快去做事吧,做完了早早休息。”
山来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干活去。
今日阳光没那么刺眼,天空中布满黑压压的乌云,却没有一丝风,闷热无比。
夏日里,要是不起风,暴雨之前最是难熬,又闷又热,湿透的衣衫全黏在身上。
屠沉跟钟迟从冰窖拉来两车冰块,一部分用在甜品铺,一部分拖到后厨。
樊梨梨把牛肉放进卤料锅里熬煮,熟悉的香味很快在厨房蔓延。
厨房跟蒸笼一样,樊梨梨热得受不了了,把配料准备好后直往大堂冲。
“好热好热好热,这雨到底下不下,热死人了!”
她可怜巴巴地嚎叫一番,窗后大树的叶子都没动一下。
屠馨月也趴在桌上死气沉沉的,连动弹一下都满身大汗。
“小梨子,你再嚎也不可能马上下雨,不如把冰块背在身上,指不定舒坦点。”
他们还算好的,至少冬日里储存了大量的冰,换成那些连冰块都用不起的人家,日子更难熬。
这几日里,饭馆人手不多,屠大娘年纪大了,实在没法继续待在厨房,所以在家带孩子。
学堂同样因为天气闷热而放假,孩子们需要人陪。
其余伙计们不是中暑就是有事,一下子冷清不少。
幸好食客也不多,怎么也忙得过来。
中午一般没客人,樊梨梨准备了少量食材,又把一些水果和肉冰冻起来。
“小虎,等晚上凉快了,你给大娘把这些吃的送过去。”
应飞虎跑进来,说道:“我最喜欢去娘那了,山里凉快得很,就是蚊子多。”
在茅坑里蹲一会,保管满屁股是蚊子的吻痕。
樊梨梨想了想,又去拿了些艾草和茼蒿等香料。
“这是我配制的驱蚊香,你让大娘在屋角点燃,香灰很能驱蚊。”
此外,樊梨梨还准备了西洋参和枸杞大枣等,因为应大娘被关在兽神山许久,营养不良,气血失调,总得补一补。
应飞虎一起收拾着,晚上再送去给应大娘。
快到正午,食客们稀稀拉拉地坐在大堂里。
大堂四处放着冰盆,倒还算凉快。
一顶轿子在屠记门口落下,蔡秀丽下轿,抬眼望见屠记的招牌,心中微微诧异。
这就是屠五家的饭馆?
不是说只是个小饭馆,连桌子都没几张吗?
蔡却没想到,屠记居然如此大气富贵,从外表上看,不比其他百年老酒楼差。
她没来过屠记,只听蔡瑶说,屠记就是靠亏本的低价饭菜吸引顾客,因而名声响。
实际上破破烂烂的,平时根本赚不到几个钱,却为了面子死撑着,四处借债填补窟窿。
要是嫁进这种虚有其表的人家,往后日子苦着呢。
蔡秀丽心中复杂,不知道是该相信眼前,还是信蔡瑶的话。
她今日是为相亲而来,对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虽然够不上风度翩翩四个字,却十分耐心体贴,出手也阔绰,让她心生好感。
两人约在屠记吃饭,一进门,食客的确不多。
蔡秀丽心里那点郁结总算消散了点,觉得蔡瑶说得很对,屠记的确赚不到什么钱,没必要嫁过来受穷受罪。
她跟男人面对面坐下,正好是屠五来上茶。
一见蔡秀丽这模样,屠五就知道她是与人相亲,便故作不认识,大大方方道:“大热天的,二位要不要先来一壶冰饮?”
男人对蔡秀丽道:“屠记的冰饮很有名气,姑娘可愿意尝尝?”
蔡秀丽柔柔一笑,“公子做主就好。”
男人点点头,要了屠记有名的荔枝酸奶和柠檬茶。
还不到饭菜,二人便没点菜,先喝茶闲聊。
饭馆里又来了其他客人,屠五前去接待,满大堂穿梭。
蔡秀丽喝着茶,时不时偷瞄一眼,目光渐渐黏在屠五身上。
屠五毕竟年轻,器宇轩昂,英姿勃发,无论外表还是身形,都比跟蔡秀丽相亲的男人更好看些,又带着年轻人的朝气阳光,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那风趣健谈的模样,让蔡秀丽越发移不开眼。
再看看坐在对面的男人,总觉得肥头大耳,有些油腻,又木讷笨拙,连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她还觉得不错,可乱七八糟地一对比,霎时又觉得差了好大一截。
想想她跟屠五外出时,屠五总能说些有趣的话逗她笑,这一点,也是男人比不上的。
蔡秀丽心里暗暗纠结了半天,再看男人,哪里都不顺眼。
男人一无所知,等到了饭点便要来菜单点菜。
“蔡姑娘,你喜欢吃些什么?”
蔡秀丽心不在焉道:“随便吧。”
男人斟酌着挑了几个招牌菜,没一会,应飞虎来上菜。
“两位客官,你们要的藿香鲫鱼,椒盐虾和番茄虾滑汤,以及两份素菜。我们送您一份腌黄瓜,一份拌三丝,请慢用。”
来了屠记后,应飞虎把跑堂学得像模像样。
蔡秀丽心思不在吃饭上,但随便一动筷子,眼睛霎时就瞪直了。
难怪屠记在州府这么有名,居然如此美味,的确是其他饭馆酒楼比不上的。
男人见她目露惊愕,道:“这屠记用的调味料很是复杂,听说是自家的独门秘方,绝不外传,所以口味格外惊艳。”
蔡秀丽想多吃些,又要注意淑女的形象,不好意思地擦擦嘴。
“屠记生意很好吗?”
“那当然,虽然屠记来州府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饭馆。也就是现在天热,中午没什么人,要是姑娘晚上来,就知道慕名而来的人有多少了。”
蔡秀丽心中暗暗称奇,也开始怀疑蔡瑶那些话是不是骗她的。
男人又道:“听说,这家还专门开辟了水田种上稻谷,却不是为水稻,而是养鱼。”
“养鱼?”蔡秀丽诧异地追问,“这稻田里头,还能养鱼?”
“是啊,听说是什么稻花鱼,等到他们养肥了鱼,怎么也得来尝一尝,看看到底是何美味,值得东家大费周章,不惜在州府开辟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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