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县街道上,家家户户将兽人相关的东西拢起来,要么在后院烧掉,要么就交给四大世家处理。
许多外地来的达官贵人终于从醉生梦死中清醒过来,待文志康一一解释后,他们慌不择路,立马带上家眷,叫上家仆一同离开沧县。
眼看一条条大肥鱼从沧县溜走,文志康心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过,幸好他们还有金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文志康正忙,师爷匆匆跑来。
“不好了大人,矿山那边出事了!”
文志康一颗心顿时揪起来,“什么事?”
师爷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哆哆嗦嗦道:“矿山里的刁民们造反,把监工全杀了!”
文志康脑子里嗡的一声爆响,接着眼睛一瞪晕倒过去。
赶在内外城封城前,樊梨梨也进入外城,将一应毒箭和伤药等,交给早已等候在此的极仞山土匪。
这几个土匪是敲山虎的人,受郭凤京雇佣而来。
完成交接后,樊梨梨正想再去兽神山看看情况,谁知刚鬼鬼祟祟地走到半路上,就跟妙定真打了个照面。
跟以往光明正大的态度不同,如今妙定真罩衣遮面,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
他背着大竹篓,上层潦草地拿荷叶遮挡了一下。
到无人的巷道里,竹篓落地,被拆除了蛇尾的蛇子顶开荷叶,冒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来。
受紧张的气氛感染,他一直闷闷不乐,连眼神往哪放都不知道。
直到看到樊梨梨,他才露出天真的笑容,朝樊梨梨甜滋滋地咧嘴。
樊梨梨蹲下身,摸摸他的脑袋,又问妙定真,“这是?”
妙定真说道:“你把这孩子带走。”
樊梨梨:“带去哪?”
妙定真急促道:“去哪都好,让他尽量活着。”
蛇子很爱这个世界,眼里总迸发勃勃生机,也本就无辜,不该成为沧县的垫脚石。
留在沧县,连妙定真也护不住他。
樊梨梨垂头,正对上蛇子天真又清澈的瞳眸。
以为樊梨梨不想找麻烦,妙定真又递给她一串钥匙。
“那座屋子里有个暗道,你知道在哪。这些钥匙可以打开所有柜子和暗门,都给你了。”
樊梨梨不解道:“您到底什么意思?”
妙定真花白的头发被狂风吹得散乱无比,他看看蛇子,又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暴雨将至,团团阴云笼罩弥漫,好像下一刻就要坠落下来,将整个沧县压溃。
“我也要,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矿山上,屠五站在最高处,手持一柄衣裳做成的旗帜,一边挥舞一边朝山下矿工们大喊道:“杀掉文志康,摧毁四大世家,接回妻儿父母,为亲朋好友雪恨,让敌人付出代价!”
“吼,吼——”
矿工们发出疯狂的回应,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将平日里压榨他们的沧县人虐杀殆尽。
敲山虎见气氛如此热烈,无语地把屠五拽下来。
“你玩够没老弟?咱们是来阻止四大世家截断金矿的,你在这吆喝了半天,起什么作用?”
屠五边挥旗帜边乐道:“这叫鼓舞士气,要不然让咱俩去对付整个金矿的人?”
敲山虎扛着钢刀往金矿进发,前头有人引路。
“就算是单枪匹马,我敲山虎也能踏平矿山!”
屠五没反驳他,只继续挥动旗帜,让矿工们也跟上。
金矿里,葛家兄弟几个正着急地叫人将矿山封起来,过后道路也要截断,让外来的人无从搜寻起。
葛大爷愤声道:“好不容易才轮到咱们主理矿山事宜,结果还没从中获利,就要重新封存!这乙十三,当真是跟咱们过不去!”
葛二爷道:“大哥,事到如今还是保命要紧,只要矿山还在,子子孙孙都能挖掘,千秋万代不愁!”
葛大爷还是忍不下这口气,朝手下们呵斥道:“动作快些,把那些个矿工都给我烧了,看着碍眼!”
手下们得令,将瘦骨嶙峋的矿工们捆绑起来,并在深坑中扔了草垛枯树枝等,一把火丢下去点燃。
矿工们没了舌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呜呜地痛哭,疯狂磕头,额头上鲜血直流。
有的是十来岁的少年,有的是头发花白,风烛残年的老人,一个个眼里充斥着对死亡的恐惧,身体哆嗦得不成样子。
葛大爷却毫无恻隐之心,越听越烦,正要催促手下赶快行动,却突然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来袭。
他扭头一看,对面光秃秃的山头上,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吼叫着冲来,个个手持镐子凿子等,满脸均是歇斯底里的恨意。
“那帮人……”葛大爷畏缩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造反?难不成所有矿山的矿工,都联合起来了?
那些本该被磨平了棱角,丢失了自尊和心性的畜生们,怎么还会有反抗的意识?
葛大爷来不及考虑更多,扯着嗓子竭力喊道:“来人,来人——”
然而,遍布在矿山周围的弓箭手们一个没见着,只有葛大爷身后寥寥数人,根本抵挡不了对面的冲势。
葛大爷胸口直起伏,又怒又怕地喊道:“县令跟另外两家不是派援兵了吗,人呢?”
“被,被杀了?”葛二爷脸色煞白。
火坑边上,几个年纪大一点的矿工见状,猛然起身横冲直撞,将猝不及防的监工撞进了火坑。
监工的惨叫令葛大爷和葛二爷回神,慌慌张张地从袖口里取出信号弹,令其在天空中绽放。
屠五冲在最前方,手中大刀利落地挥舞,将扑上前来的葛家人血腥砍杀。
他这一路杀过来,砍了不少挡路的人,面容天真,屠杀却残忍,连敲山虎都对他刮目相看。
钢刀将人一劈为二,敲山虎擦擦脸上溅到的血,喊道:“小五兄弟,几年不见,功夫见长啊!”
屠五利索地抹掉一人的脖子,笑眯眯道:“那会我还小呢,再说这几年,大哥跟四哥没少训练我。”
虽然大家都已解甲归田,成了务农经商的老实人,可骨子里的征战因子,一丁点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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