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堂堂医仙谷传人,胡定仙有自己的骄傲,但也不至于死鸭子嘴硬,在鼠疫的事情上多做挣扎。
何况,樊梨梨都主动求和了,胡定仙也不好再继续拿乔。
“哼,既然你忙不过来,同为大夫,我又何必袖手旁观?”胡定仙摆摆手,高高在上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照顾一些病人吧。”
他看似为难,其实喜上眉梢,巴不得能去照顾病人们,奔波在鼠疫第一线,积累经验。
樊梨梨也高兴起来,主动带胡定仙去看病患们。
结果,两人又吵起来了。
胡定仙吹胡子瞪眼道:“这大椎穴乃是通都行气和贯穿督脉的重要穴道,哪怕是针灸,也绝对不敢轻易施针!万一有点差池,病人要面对的将是终身瘫痪!你有多大把握,敢往人体上施针?”
樊梨梨声量拔高,气势汹汹地怒吼,“大椎穴驱寒散热,密布神经,针灸之下能让经脉更加通畅,好转得更快!你是对自己的针灸技术多不放心,连下针都不敢?”
两人吵得惊天动地,学徒跟妇人们都来拉架,免得今晚不消停。
樊梨梨气急败坏,给自己扎了两针才勉强冷静下来,而后一把将胡定仙推到一边去,镇定地给病人施针。
胡定仙还想阻止,却被学徒们阻拦,都说樊宗师可是一流的高手,扎针比扎辫子都利索,一定没问题。
针灸对樊梨梨来说不是难事,以前就跟亲人们学过,后来又经常拿屠沉练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施针。
小半个时辰后,被她施针的病人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活络过来了。
胡定仙目瞪口呆,换来樊梨梨阴恻恻的嘲讽,“胡先生,您要是医术不精,就回医仙谷重造吧,可千万别打着医仙谷的旗号,拿着粗浅的医术,在外头招摇撞骗哦。”
胡定仙差点气晕过去。
樊梨梨这会懒得理他,专心给其余病人们施针。
雨越下越大,屠沉跟应飞龙在凤凰沟附近巡逻。
夜色森森,崇山峻岭之间,草木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仿佛地狱归来的鬼影,张牙舞爪地嘶吼着。
密林中,屠沉搭箭拉弓,闪烁银光的长箭破空而去,穿透浓黑的夜幕,精准贯穿对面山头一人的喉咙。
“好,箭法又进步了!看样子就算成了屠家老四,您也没懈怠。”
应飞龙今晚吃了一碗野鸡肉,正坐在岩石上剔牙,见屠沉箭无虚发,立即拍手鼓掌。
雨珠落到蓑衣上砸破,细碎的水花飞溅,令他胡子上仿佛洒满了白霜。
屠沉收起弓箭,瞥见对面人影穿梭,应该是县城打探情况的人,被利箭威慑,已经撤退了。
樊梨梨就在凤凰沟里,他不允许再出现一次偷袭,令樊梨梨受惊。
应飞龙剔完牙,跳下岩石,说道:“今晚换我守夜,你睡觉去吧。放心,有老子在,那什么狗屁摩云教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挖他祖坟!”
屠沉默不作声,背着弓箭转身离去。
沟内,大多数人都歇下了,除了巡逻的青年卫队,以及医仙谷的学徒们。
这几个少年对樊梨梨崇拜万分,从早到晚都要缠着樊梨梨询问许多问题,全然把樊梨梨当老师一般。
樊梨梨也愿意传授他们医理,因而总是耐心解答,令他们受益匪浅。
一个学徒更是当着胡定仙的面,直说跟着樊梨梨的这几天,都比过去几年学到的东西要多。
胡定仙气没气死不知道,反正樊梨梨很阴暗地偷爽。
帐篷里,樊梨梨给病人盖好被子,又转头对围在周边的几个学徒说道:“你们也接连操劳了好些天,都去睡吧,小心撑不住。”
学徒们连连摇头,直说要抓紧时间汲取知识,绝不能放过任何疑点。
他们都是彻夜守着,实在顶不住了就眯一会,惊醒后接着来,比樊梨梨还能熬。
樊梨梨可熬不住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回到自己的帐篷去。
“累啊……”
瘫倒在床,樊梨梨将脸埋进枕头里,嗅到上面潮湿的气味。
帐篷外,有脚步声传来,沉重有力,每一步踩在水坑里,仿佛水花都溅得老高。
只是,那脚步声停在帐篷前,没有继续。
樊梨梨侧过脸望向帘子,问,“干嘛不进来?”
停顿一瞬,屠沉掀开帘子。
“想吓唬你。”
樊梨梨噗嗤一乐,“笨蛋,我都听出你的脚步声了。”
“怎么听出来的?”
樊梨梨正想解释,嘴角却突然僵住了。
屠沉的脚步声其实很好辨认,一边重一边轻,左脚落脚时,总是要缓一些,全靠右腿带动。
所以他看起来健步如飞,其实对右腿的损伤很大,让樊梨梨总是担心,不尽早治疗的话,他会连右腿也坏掉。
瞥见樊梨梨忧思的神色,屠沉眼眸微垂,慢慢走上前去。
轻松将樊梨梨打横抱起,屠沉唤出空间,带樊梨梨进去。
空间依旧飘洒细雨,小木屋中,饭菜已经摆上了,散发阵阵香味。
酱板鸭,腊鱼,腊肠,鸭蛋,还有樊梨梨最爱的河虾河蟹以及烤鱼等,各种久违的美食令樊梨梨食指大动,才不管会不会再次拉肚子,先吃爽了再说。
樊梨梨吃得开心,屠沉默然不语,只含笑望着她,时不时剥虾,剔出蟹黄蟹肉,或细细将鱼刺挑干净,放进樊梨梨碗里。
樊梨梨只顾着吃,直到馋虫被消灭了,才有空跟屠沉絮絮叨叨地抱怨。
抱怨的对象,当然是狂妄自大还固执己见的胡定仙。
“他不就是嫌弃我年纪小还是个女人吗?可女人怎么了,女人心细如发,自有一股韧劲,怎么就比不上他了?他那么看不起我,也没见医术比我好多少呀。”
鉴于各种小说对“医仙谷”的描写,樊梨梨其实也对这个特殊的门派心生敬畏。
只是胡定仙这个人吧,实在不好相处,性格太古怪了,相当有傲气。
屠沉对胡定仙不感兴趣,漠然道:“李彰的话不必在意,你要是不愿意,没人能逼你。”
樊梨梨吞下细嫩的蟹肉,犹豫一下,说道:“倒也没有不愿意,毕竟胡先生的确是前辈,我服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种年纪偏大有点地位的人,心气难免高一些,她一个“黄毛丫头”,就大度一些,不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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