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雨水不断,秋风萧瑟。
“真是神医啊,我今早进帐篷一看,我儿子那气色好多了,都没吐血了!”
“二号帐篷的李老头,昨天我就以为要给他收尸,结果今早,史婶子说,人家睁开眼睛,讨水喝呢!”
“还有木棚里的几个娃娃,听说昨晚吐得稀里哗啦的,满床飙粪,那味简直……我想起来都发呕。我还说是樊宗师药用错了,但是人家吐完拉完,反而轻松了!”
“你可别提这事,早上几个婶抱了床单出来洗,那上头真的有虫,老长的几条,还在动呢!”
“没听神医说吗,以后可不能喝生水。娃娃们就是因为喝了生水,吃了生鱼,才被这些虫子钻进肚子里,啃心烂肺的!”
一大清早,凤凰沟里议论纷纷,人人喜上眉梢,谈论瘟疫是否已得到控制。
樊梨梨起床时,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盗汗,吓得她以为自己也传染上了,赶紧服了感冒药下肚,浑身才舒缓不少。
屠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帐篷外端了早饭进来。
凤凰沟粮食不多,所以一日三餐很简陋,早饭是野菜稀饭跟窝窝头,吃起来清汤寡水的,让樊梨梨只想弄点荤的来吃。
她一边喝米汤一边问,“你找到药材了吗?”
屠沉坐在一旁擦拭银枪,淡声说,“从废弃镇子里挖出来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就算樊梨梨跟他们说了需要哪些药材,他们也认不清。
樊梨梨咂咂嘴,叹了声,“要是能去县城里就好了。”
县城的物资是最丰富的,不过如今怕是被摩云教的人给霸占着。
屠沉望向外面瓢泼大雨,说,“要把县城夺回来。”
接连下了两天雨,第一天暴雨之下河水涌动,几乎要把隔离点给淹没。幸好当天夜里雨下小了,应飞龙又带人挖沟排水,令水位稍微退了些。
但是如今,听到风声往凤凰沟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帐篷木棚全都不够,药材粮食更是紧缺。只有前往县城,才能得到最好的安置。
秋雨伴随萧瑟的秋风,令帐篷里冷得很。
樊梨梨裹紧了外衣,躲到屠沉身侧去,借他高大的身形挡风。
她这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睡了一夜还没补足精神,靠着屠沉直打哈欠。
屠沉将银枪立在一旁,揉揉她的脑袋,“再睡会?”
“不了。”樊梨梨眼睛湿漉漉的,眼尾泛红,“还忙着呢,每个病人都得诊脉再针灸,每天都要重新配药,才能尽可能把鼠疫拔除。”
屠沉心疼,却无法说出让樊梨梨不要再理会病人的话,只能道:“那我进空间,帮你煮点好吃的?”
好吃的?
樊梨梨莫名打了个寒颤。
“别别别,千万别,我可不想这个节骨眼上拉肚子!”
以前这人至少还能把饭菜煮熟,虽然很寡淡难吃就是了。
但是现在,在樊梨梨包揽一应茶水饮食后,他连小米粥都煮不出来,真正在厨艺上成了生活残障。
就之前煮的什么海鲜粥,把樊梨梨吃得直拉肚子,腿脚都拉软了。
屠沉并不觉得自己的厨艺有多糟糕,毕竟这世上除了生孩子,他什么都能学,也学得会。
“我从湖里捞鱼出来,给你煮汤?”
“我怕吃到一嘴的鱼鳞鱼脏。”樊梨梨咽了咽口水,又说,“要不,你假装出去打猎,弄一头野猪来吃?”
空间的猪圈里养着野猪,有一头肥得很,肚皮都拖地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干掉它。
屠沉道:“弄些荤菜,一起吃?”
“是啊,不单单是病人们,其他人也需要补充营养。你跟大哥他们,怕是也很久没沾点荤了吧?”
屠沉这段时间压根没怎么休息过,也没好好吃饭。这会一听樊梨梨这么说,才发现自己自打跟应飞龙来汉城,就没碰过油荤。
他从樊梨梨脖子上取下玉佩,又问,“还想吃什么?”
樊梨梨的口水差点不争气地流出来,“腊肠,鸭蛋,咸鱼……不行,咸鱼太扎眼了,咱们晚上回空间吃。你就从湖里弄点水产出来,记住,别拿温县特产,免得别人起疑。”
这方面,屠沉自然懂得。
他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刚离开帐篷就跟应飞龙打了个照面。
应飞龙问,“老四,干嘛去?”
“打猎。”屠沉冲进雨幕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当然不会真去打猎,只找个没人的地方,到空间里找点事情做,比如把樊梨梨想吃的咸鱼和腊肉等煮熟。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拖着野猪,拎着野鸡野鸭野兔子等,假装从深山打猎回来。
应飞龙在帐篷外面喊,“樊宗师……”
樊梨梨郁闷道:“怎么连你们都这么喊?我真的生气了,真的真的。”
在她看来,这个称呼反而是揶揄居多。
因为在温县待过的人都知道,她压根不是什么“声名赫赫”的活菩萨。
应飞龙哈哈大笑,又说,“好吧好吧,还是叫你弟妹,或者小娘子?你要是休息好了就出来一下,李彰李大人找你有点事。”
樊梨梨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跟应飞龙去往李彰所在的木棚。
外头飘洒细雨,秋风浸透骨髓一般寒冷,令樊梨梨缩头缩脑的,跟做贼一样。
沿途,有些人披着蓑衣巡逻或做事,远远看见樊梨梨,总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樊宗师”或“大神医”,让樊梨梨头都大了。
能给自己人解释,却不能跟别人说清楚,免得大家觉得她是骗子,再也不肯让她诊治了。
转过木棚区,几个妇人刚给患者喂了药出来,一个个喜形于色,非要拉着樊梨梨道谢,说里面的人好多了,虽然又吐又拉的,总算是排泄了不少虫子出来。
她们还摊开床单,一定要让樊梨梨看里头裹着的虫和粪便,差点让樊梨梨把刚吃下去的早饭吐出来。
在应飞龙解救下,她才得以逃脱,顺口问,“应大哥,怎么没看见你弟弟呢?”
应飞龙嘿嘿一笑,道:“老子的老弟原本是要一起回来的,谁知道半路遇上屠老大,他就跟屠老大一起走了。说起来,屠老大他们走了三四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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