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这件深绿色绉纱镶花边褙子可真好看,我这正好有匹差不多颜色的料子,您拿去做一件同款褙子吧。”
樊梨梨让掌柜将一件样衣拿下来,屠大娘忍不住摸了两下,只觉得那料子光溜溜的,湿滑柔软得很,且样式也好看。
屠大娘喃喃道:“我一个村妇,穿这么好的衣服做什么?不管农忙还是干家务,眨个眼的功夫就弄脏了。”
“料子不花钱,裁缝费也低。这眼看过了秋冬就是新年,您就当提前给自己准备新衣,难不成家里的男人们,还能说您什么不成?”
屠大娘还是舍不得,觉得自己如今都是老妇人了,哪还穿得这么漂亮富贵?
奈何樊梨梨和掌柜一直劝,屠大娘总算答应做一件褙子。
哪个女人不爱漂亮衣服?哪怕人到中年,也想穿得好看些,只是舍不得罢了。
樊梨梨也看中两件衣裳,做了短袄和下裙,以及一件外袍。她还要给屠沉做冬衣,吩咐夹厚厚的棉。
屠大娘则要给孩子们做衣服,将冬装准备妥当。
布料是樊梨梨和屠大娘自带,用掉十来匹上等的绸缎和棉布乃至薄纱,铺子里其他挑选布料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樊梨梨也想低调点,可白老爷送来的全是好布,最上等的那些布料,她封在箱子里压根没动。
得白老爷吩咐,凡是樊梨梨来做衣服都有优惠,所以花销并不高。
屠大娘去后院解手,樊梨梨还想看看别的料子,正在转悠的时候,大门口突突然走进来几个人。
都是娇俏玲珑的年轻少女,其中一个美若天仙,一出场就吸引不少男人的视线。
她最先看到樊梨梨,忍不住嘴角一扬,轻声喊,“这不是屠四娘子吗,你也来看布料?”
樊梨梨回头一看,眼神顿时死了。
“罗拂姑娘,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罗拂带着村里几个姑娘,也来裁缝铺做衣服,没想到会跟樊梨梨偶遇。
两边人一见面,目光交汇,犹如电线短路,火花飞溅。
因为上次屠沉不肯免费帮收割水稻,罗拂对屠家人感官差到极点。
她回去后左思右想,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屠沉已经爱上樊梨梨,所以才对她不屑一顾?
毕竟,哪怕罗拂再不肯承认,樊梨梨那惊人的美貌,让她也颇为汗颜。
家有娇妻,屠沉又怎么会追着外面的女人不放?
罗拂越想越恼火,对樊梨梨更是深恶痛绝,视她为眼中钉。
罗拂假意看布料,一边悠悠道:“屠四娘子,这铺子是城里挺有名的裁缝铺,布匹来自京城,均是上等货色,裁缝的手艺也是绝顶,做件衣裳可要花不少银子。你要是没银子,千万别摸乱碰,否则弄坏一点,小心走不掉。”
樊梨梨皮笑肉不笑,“谢你提醒,不过我又不是大猩猩野猴子,粗鲁野蛮,哪能把衣裳摸坏?倒是罗拂姑娘你,难不成把衣裳摸坏过,才会转而叮嘱我?”
罗拂眉头一皱,心想,樊梨梨不是拐着弯骂她是粗鲁野猴子吗?
“我不过是好意提醒一句,屠四娘子不必如此激动。”
说话间,罗拂已叫来伙计。
“照着这款的样式,给我做一整套冬衣,用上等的烟云缎,一定要做得精巧雅致,银子不在话下。”
罗拂有心显摆,大大方方地付过定金。
村里几个少女羡慕得眼红,纷纷夸赞罗拂财大气粗,不愧是村里的富裕人家。
罗拂得意地扫视樊梨梨,见她始终在货架边徘徊,连一匹布都没买,顿时更得意了。
罗拂抚摸一匹布,满眼讥笑,“屠四娘子,这家的布挺贵的,你要不去街尾的布行,那家用的是普通料子,即便是你,省吃俭用,该还是能做得起一件衣裳。”
姑娘们都笑起来,讥讽樊梨梨不自量力,穷得心慌,却还要来上等裁缝铺里看布料。
樊梨梨无语至极。
这些人是不是忘了,原主这个壳,好歹是在县令府养了十几年,什么布料没见过,什么衣裳没穿过?
在她面前显摆,是吃错什么药了?
樊梨梨懒得搭理,要不是还要等屠大娘和付定金,她早转身走人了。
正当罗拂等人还想继续嘲讽时,掌柜的出来。
“您这一共六件短袄,三件短衫,襦裙四条,褙子三件……”掌柜啪啪地打算盘,算出定金后,笑眯眯地说,“您是白老爷的贵客,老爷吩咐要优待,所以,您给我这个数就成。”
掌柜比了个数字。
“那就谢您了。”
樊梨梨痛快地付过银子。
罗拂身后一女子不解道:“那么多衣裳,怎么才那个数?掌柜的,你是不是算错了?”
掌柜笑道:“樊小姐是自带布料,只需付裁缝费即可。”
另一少女嘟唇道:“怕不都是次等布料吧?要我说,次等料子就别浪费裁缝们的手艺了,免得耽搁其他客人的功夫。”
樊梨梨还没反驳,掌柜先不乐意了。
樊梨梨的布料,可都是从他们布行送出去的,少女贬低樊梨梨的布料,可不等同于贬低整个布行?
掌柜当即黑脸,厉声道:“这位姑娘,樊小姐用的布料,都是从京城运过来的最上等的布料,一匹价值数金,岂能容你这般诋毁?”
罗拂等人顿时一愣。
一匹数金?
这是什么料子,屠四娘子竟也买得起?
这时,屠大娘解手回来,见已经付过定金了,便道:“回去咱们再算,这会先逛街去,还有好些东西好买呢。”
樊梨梨莞尔:“好,我们先去别处逛逛。”
说完,两人手挽手地走了,留下罗拂等人目瞪口呆。
几个女子凑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讨论。
“那屠四家,是不是暗地里挖到金子,发大财了,怎么能让屠四娘子这般挥霍?”
加起来那么多衣裳,花费不知道多少匹布,还全是上等布料,得花多少银子?
哪怕是罗拂家里,怕是都不敢这般大气。
又有人道:“会不会是县令给的?”
“怎么会,一个假千金,县令不抓她蹲大牢,都算宅心仁厚了。你没听说,县令压根不许她回家?”
“那就是屠沉发大财了?这男人,真是不能小看啊!”
罗拂听见众人议论,心里极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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