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二连的弟兄已经全部冲入了爱国女校的主教学楼,小鬼子机枪不再向外扫射,而是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楼内的战斗上,路远迅速起身,带着廖忠生和另外三名射手向主教学楼狂奔。
“咻……轰……”
日军的炮弹时不时的飞跃主教学楼砸落在正前方的空地上,但空地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些尸体散落在各处。
200米的距离,一路狂奔,五个人很快就到了。
战斗主要集中在二楼和三楼,路远和弟兄们叉着腰猛喘了几口气,然后才分成两组快速向二楼前进。
鬼子一共有六挺机枪,除了正面的三挺停止的咆哮外,另外的几挺机枪都还在扫射其他方向的國军连队,这使得二连暂时得不到支援。
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道里,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几具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有些尸体上的伤口狰狞而可怖,被打的稀烂的内脏清晰地映入眼中。
路远见过比这更血腥残忍的场面,因此神态自若,只是警惕地向二楼摸索。
另外三个射手也是差不多的反应,甚至碰上没有咽气的鬼子伤员时他们还会用刺刀扎上一刀。
只有廖忠生脸色惨白,动作僵硬。
他在警察总队的时候也参加过几场战斗,但是从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因此只敢亦步亦趋地跟在路远的身后。
不过,与整个楼道里的修罗场相比,楼梯口的那些血腥其实算不上什么。
当路远他们几人冲上二楼的时候,入眼皆是一片猩红。
地上布满了残肢碎肉,敌我双方肉块组织碎屑交织在一起,难以分割,四周的墙壁上被涂上了厚厚的一层肉沫和血浆,血水淅淅沥沥地从楼板上滴落,钢盔渐渐也变成了红色。
空气里的血腥味浓郁到化不开,每吸一口都会让人的胃里翻江倒海。
战斗前所未有的惨烈,血腥的画面直击灵魂,廖忠生几乎站不稳。
路远和三个老兵也变了脸色。
楼道里堆积着海量的肉块碎屑,恐怕是不是连最年长的屠夫都没有见过这般惨烈恐怖的一幕。
而路远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这些人体碎屑大半来自同袍兄弟,心中充斥着震撼、悲痛和惊恐。
熟悉的德式钢盔和中正式步枪混杂在碎屑堆里,让人看后几乎要落下泪来!
路远强撑着身体,努力不去踩踏弟兄们的尸身,尽管很多已经辨认不出来了,缓缓的淌过血水,向前方的厮杀场走去。
一个身影忽然从碎屑堆中立了起来,距离廖忠生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带起的血水撒到了廖忠生的脸上,后者浑身战栗。
廖忠生本就处于极度的害怕和恐惧中,目光时不时地去看着那些碎屑,从来没想过里面会钻出一个人来,他被惊吓到全身汗毛倒竖,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本能的大喊:
“鬼啊!”
然后冲向路远和三个枪手的中间躲避。
路远几人也被吓了一大跳,但他们倒不至于惊慌失措,纷纷举枪,将刺刀尖对准那个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
那人像是从血桶中捞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除了红色看不到其他任何一丁点的多余色彩,连眼球和牙齿都被染成了鲜红。
就好像沉睡了太长的时间,刚刚爬起来的时候他显得有些茫然。
这个时候就得益于德械师的与众不同了,路远首先认出了他脑袋上半耷拉着的德式钢盔,垂下枪口,踩着鲜血走过去用手臂擦拭对方的脸。
“宋连长?”
路远的语气中夹杂着不可置信和一丝惊喜!
宋正明血红的双眼盯着路远的脸,思绪也一点点的回到他的大脑里。
能看到楼道里的尸体和满墙的肉沫血污时,他的眼睛里流出了红色的泪水,一瘸一拐的向着传来拼杀声的前方走去。
那里还有他的兄弟,他要去帮忙!
路远有些哽咽了,话不多说,迅速跟上。
“轰!”
主教学楼里房间众多,很多窗户都喷出了爆炸的烟尘,那是弟兄们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敌我双方隐藏在这众多的教室里,发现彼此之后就是血腥的搏杀。
不清楚这栋楼里一共有多少小鬼子,但是路远他们很快与二连的大部队会合。
大家一间间搜索教室,发现鬼子之后首先是一通乱枪,然后便是拼刺。
小鬼子打的也很顽强,每个鬼子的出现几乎都是奔着同归于尽的目的来的!
路远已经有了一些拼刺经验,他和廖忠生两人一组,小心翼翼地搜索教学楼。
廖忠生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嘴唇哆嗦,脸色煞白。
“啊!!!”
一些教室里时常会传来双方士兵的嘶喊声,歇斯底里,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在这样的环境里,每个人的精神都是高度紧张的。
廖忠生跟在路远的侧后,或许是由于惊恐,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向自己袭来的鬼子。
“万岁!”
等路远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个疯狂的鬼子已经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边喊着万岁口号,一边扑向廖忠生。
那个鬼子似乎受了伤,直接将廖忠生扑到了边上的一间教室里。
鬼子的双手环抱廖忠生,在掌心处还掐着两枚冒烟的手雷。
廖忠生本能的使命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开,脸上满是惊恐和急切。
两人在地上打滚,手榴弹的青烟越来越浓。
这样的情况路远很熟悉,处理起来也算是有经验了。
“砰!”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枪口对准鬼子的脑袋,近距离开了一枪!
鬼子瞬间死亡,被溅了一脸血的廖忠生连滚带爬地挣脱,嘴里被吓得哇哇大叫。
路远顺手翻过鬼子士兵的身体,让其压在两个手榴弹上,然后向教室讲台的方向一个飞扑!
“轰!”
手榴弹在日军的尸体下爆炸,溅起一大片的血雾。
路远只感觉心神剧震,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首先看了一眼破碎的鬼子尸体,然后才一瘸一拐地拎起缩在一边的廖忠生。
“没事吧?”
廖忠生似乎被吓得哑了,喉结耸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路远上下摸索了一阵,发现这小子还囫囵着,也是松了一口气。
得益于这个时期鬼子要考虑掷弹筒使用手雷的情况,因此手雷的延时一般在八秒左右,否则的话廖忠生根本没有抢救的机会,路远也不敢冒险。
“呼!”
心里涌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
49930_49930076/121466570.html
。wap2.idzs.cc.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