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北没想到连李勇也对这个名字噤若寒蝉,当下心里更是有所怀疑。但是如果人人都对此时闭口不谈,那纵使他有千般计也是无可奈何的。他还想在问几句,但眼看着李勇神经兮兮的样子也就闭上了嘴巴。这件事不能着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心里盘算着,也便到了葡萄园。昨晚盖着的草席,全都已经掀开,孙赶超和陈灵儿匍在田间地头仔细查看受损情况。他和李勇也蹲下身去看地膜里面的幼苗。
有些幼苗显然是是受到了沙石的袭击,执业断掉,断口处流出嫩绿的汁液。有些幼苗叶子上面挂满了一层薄薄的细沙,轻轻一吹,便透出招人怜爱的绿叶。孙赶超一边涂掉细沙一边小心的拿出剪刀沿着受损枝叶根部进行裁剪。另一边的陈灵儿也仔细认真的将被吹到的幼苗进行扶正固定,她的鼻尖有细微的汗珠,表情严肃,双膝跪在地上不惧地上的泥土。
这种过堂风桃花村每年三四月份都会刮上几次,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那便是一片狼藉,会修复受损苗木是这些果农基本功。望着孤单的背影,李勇深知单凭这两个人是很难在一天之内修复好的,于是便说:“等下让老婆也过来。她在这方面是把好手,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
苏小北说:“你最好能多找几个人,到时候我们给他发工钱。”
李勇点点头,示意:“都是村里的事,他们也在里面有股份,要啥钱。”说完便朝着村里走去。
苏小北也蹲下学着孙赶超的样子拿着剪刀靠着根部修剪,结果不小心却把部分连根裁掉,心疼的孙赶超哇哇大叫。
旁边专心修建的陈灵儿听到孙赶超撕心裂肺的喊声,抬起头看着像犯了错一样站在原地窘迫的苏小北,咯咯咯的又笑了起来,安慰道:“小北哥,这裁秧是个细致活。不要以为照猫画虎就会了。你还是去镇上再买些薄膜来,今天晚上之前肯定是要更换的。”
苏小北确定自己不是这块料,于是点点头,喊上牛磊开着车去镇里买薄膜。
每次走在宽阔的泊油路上,苏小北都会由衷地感慨,这条路修的确实好,以前来回镇上要一个小时,先不说浪费时间,就是在路上那被震的散架的感觉也是不好受的。
于是他想到了公路完工的那一天,那天村里面飘着雪,剪完彩,村里便处处放上了鞭炮。李勇开着三轮车第一个从平整宽敞的路上驶过,那表情像中了彩票一样,惊喜、高兴却又不敢置信。
牛磊坐在车里一阵唏嘘:“还是这路修的好啊,车子进不来出不去的时代一去不返了。”
苏小北的心情却并不轻松,每每走过这条路他都能想起刘静,如果当时是这样的路况,那么或许刘静现在仍然坐在实验室里皱着眉头的做研究,可是恰如牛磊说的,一去不返了。
牛大宝的心情却不像艳阳高照的春日,面色阴沉的躺在摇椅上。昨天警察来问到了赵长生,晚上便在河边看到了那个消失一久身影,这真是造孽啊。他嘟囔似乎在忏悔又似乎在告慰:“赵长生,村里对不住你。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谁害得你你就去找谁吧。”
孙婶看他脸色难看,也不敢惊扰他,就坐在一边择着从野地里新采来的野笋。陈灵儿最喜欢吃这个,这丫头跟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很投缘。
牛大宝瞥了一眼正在择菜孙婶,冷冷的说:“他又回来了。”
孙婶听了他的话整个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菜从手上掉落,散了一地。惊慌的望着牛大宝。
牛大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是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本来就是该死的。有俺在,你啥莫怕。”
孙婶似乎记起了什么,一脸惶恐的跑进了后屋。
回来的路上,苏小北他们碰到了郑冬。他们也是到桃花村勘查以前的案发现场,都过去五年了,应该是什么也找不到的,可是他却偏偏觉得在那里似乎遗漏了什么。
苏小北跟他说了昨晚的事,郑冬觉得有些可疑,便问他:“你相信有鬼吗?”
苏小北摇摇头,开玩笑说:“我觉得你就是鬼,饿死鬼。”
苏小北这样说郑冬是有依据的,这郑冬的饭量极大,每次去苏小北家都会干掉苏小北他们三天的食量。苏小北说他每次来执行的都是鬼子的三光政策,郑东不以为然。
两人来到昨天晚上看到身影的地方,苏小北捉摸了下说:“大概就是这个地方。他就是在这里挖东西的。”
郑冬踩了踩松软的土层,俯身认真观察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不可能啊,这里没有被挖的痕迹,你是不是搞错了?”
苏小北也有些怀疑,毕竟那天晚上隔得太远,而且还起着大风。他又在河边来回走了几遍,河边上除了他们踩出的脚印再也没有发现什么。
郑冬没好气的道了句疑神疑鬼,然后又带着几个人朝着当年的现场走去。
苏小北可没有心情陪着他们,返回葡萄园询问情况。
经过半天的努力,所有的秧苗都已经修复完成,那些损伤严重的则被就地拔出,又种上新的。陈灵儿累的坐在地上,拿起水杯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以前白净的脸也晒的有些发红,一身的泥巴坐在田间。从远处看竟与桃花村的村民没有什么区别。
苏小北暗自叹息:“这要是被赵县长看到了,自己可就倒霉了。”
陈灵儿看着苏小北一直盯着自己看,捡起一块土坷垃丢了过去,笑骂道:“本姑娘知道自己天生丽质,看几眼就行了,怎么还盯着不放了。”
苏小北直接跳开,这一跳不要紧,一下子便直接掉到了低头一块深坑中。他大声的骂到:“这是谁,这么无聊,在这草堆李挖这么个大洞干什么。”
陈灵儿看到苏小北的落魄样,又咯咯咯笑起来。
等等,苏小北突然感觉到了不对,这个洞中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他伸手去掏,猛然发现一根骨头。那骨头一端埋在土里,一端漏在外面。他用力扯了一下,整块骨头便在松软的土层中掉了下来。
“我去......”他大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陈灵儿以为苏小北在逗他拿起土坷垃又打了过去,这次苏小北却没有躲闪,恰巧被砸到后脑壳,松散的土壤随风散落。
陈灵儿没想到他会不躲不闪,忙跑来跟他道歉,哪知苏小北大喊一声:“不要过来......”
李勇和牛磊听出了苏小北的语气不对,忙跑过来查看情况,两人探过头去,才发现洞里面出了一根大腿骨外,还散落着一些细碎的指骨。
两人面面相觑。
郑冬闻讯,很快便赶了过来,封锁了现场。
一时间,村口草地中发现尸洞的传闻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这是那年赵长生杀人后藏尸的地方,也有人说这是那些冤魂无法投胎要出来祸害人了。搞得家里每到晚上就关门闭户,不让小孩子外出。
葡萄园就在发现骨块的不远处,很多人认为这是一块不祥之地。甚至连葡萄刚种下就糟了大风侵袭传作是死人作祟,导致人们对这块实验园总是避而远之,甚至都拒绝园区的架棚。
苏小北要求郑冬尽快给出答复,好平息村里的谣言,正常开展农业生产工作。
郑冬摇摇头,说:“难啊。发现的这些骨头说不定真的与他们谣传有关。”
苏小北震惊道:“不会吧!五年前的事怎么还拿来说?”
于是郑冬就把前几天的案子跟苏小北简单说了一遍。当时他们在追查陈冬的案子时,抓到了一个嫌疑人。这人说一个下雨晚上他亲眼目睹了有人拿着斧头在河边碎尸。案发的地点离发现尸洞的距离仅有五百米。可是过了半天,这人就又改口了,说是自己信口雌黄。正当警方想要继续追查时,这人就死在了看守所,与陈冬的死因相同,甚至与刘金山的死因也出奇的一致,都是注射了一种激素药物导致心梗死亡的。
苏小北听这郑冬的陈述就如同看到了一部刑侦大片,心里一阵的惊叹:“所以你怀疑三人的死都是出自一人所为?”
郑冬郑重的点点头:“是的。”
“那这跟五年前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苏小北想了想,问出心中疑惑。
“五年前的一个死者叫徐凯,与我们现在要抓的徐凯同名同姓,甚至连身份信息都是一致的。所以,我们怀疑有人冒用了死者的身份或是这个徐凯并没有死,被人偷梁换柱了。不管如何,而且两人之间肯定有密切的联系。”
“那你去抓那个徐凯啊,为什么总盯着桃花村?”
“哼,这个徐凯狡猾的很,从洛川出来以后便音讯全无。如果他是冒用别人的身份,那他现在也许已经不叫徐凯了。所以我们希望从五年前的案件着手,看看能不能梳理出新的线索。而当时杀人分尸的罪犯就是你们桃花村的赵长生。”
“又是赵长生?”苏小北脱口而出。
这时牛大宝从外面走了进来,冷漠的望了郑冬一眼,道:“这赵长生已经被执行了死刑,你们难道指望一个死人跟你开口吗?”
郑冬看到牛大宝进来,徐徐道来:“我敢确定那年夏天在桃花村肯定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死人肯定不会讲话,我们只想通过调查尽量呈现那年的事情。”
牛大宝叹了口气,无奈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说着点了根烟,缓缓闭上眼睛回忆起五年前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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