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国顿了顿,仿佛重新回到了那震惊的一刻,良久之后,他又开始了讲述。
他朝奔驰车里看到动作激怒了车里的男人,也就是陆志强。陆志强呵斥道:“臭打工的,你他妈乱看什么?赶紧滚!”
他当然不可能滚,再怎么说朱雅洁也是他亲生女儿,他还没有冷漠到那种程度。
他心里虽然有点惧怕陆志强,那是穷人对富人潜意识里的一种畏惧,但他还是颤抖着手揪住了陆志强的脖领子,怒喊:“你把我女儿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两人争执一番之后,喝了酒又内心紧张的陆志强终究没能撕扯过他,而他也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女儿朱雅洁已经没有呼吸了。朱建国又惊又怒,拿出手机就要打110,却被陆志强死死拦住。陆志强开始提条件,说自己可以给钱,让他说个数。
他未置可否,但是也没有继续打110,他问陆志强自己女儿是怎么死的。陆志强说是他们两个玩窒息性爱游戏,不小心憋死了她,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愿意补偿。
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他犹豫了!
他想到了村子里发生的一件事。一个邻居家的儿子外出打工被杀了,法院判下来,凶手判无期,附带的民事赔偿却只有四万块。那家人不服气,到处找律师想继续上诉多要些赔偿款,但是无论哪个律师给出的答复都是这四万的赔偿是符合标准的,即便他们继续上诉也会维持原判,没有什么意义。
现在他面临着同样的情况,他现在如果硬是要报警,陆志强肯定也没办法彻底阻止他。但是即便眼前的凶手坐牢甚至被判死刑,女儿也活不过来了,而且大概率自己也拿不到多少赔偿款。可是儿子还等着钱救命啊!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要钱!
陆志强见他同意了,便让他稍等一下,用朱雅洁的指纹打开了她的手机,给一个人打了电话。他当时并不知道和陆志强通话的是谁。打完这个电话之后,陆志强就提出他愿意出50万赔偿款,但是他也有条件。
50万,对于长期在工地打工的朱建国来说显然是一笔巨款。他看了看躺在座位上已经死去的女儿,牙一咬心一横,答应了陆志强。
陆志强的条件是,10月2号他先给朱建国25万现金,采用快递的方式寄到朱建国家里。剩下的25万,他必须帮他抛尸,伪造车祸现场,作伪证。等他彻底脱罪后以车祸赔偿款的形式转账到他的账户。
接下来,他坐进了陆志强的车里,小心翼翼帮朱雅洁穿好了衣服,全程带了手套,没留下指纹。
奔驰车直接开到了临山村口。下车后,他和陆志强轮流背着朱雅洁的尸体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陆志强说让他自己去找那口枯井抛尸,他在路上放哨。
他在树丛里慌乱地转了一会儿,总算找到了那口枯井,狠着心把女儿的尸体扔了进去,在这中间还一不小心将女儿的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于是他连石头一并扔进了枯井中。
抛尸完成后。两人又开车回到新西路,伪造了车祸现场,陆志强掌握角度很好,车速适当,巧妙地将他撞成了脑震荡加骨折,然后陆志强驾车离去。
朱建国抬头看向秦朗,“这就是那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我都说了,我不是人啊!我对不起小洁呀!”他自责着,又开始老泪纵横,显得悲痛难当。
秦朗看着朱建国,仔细分析着他口供中谎言的可能性。现在陆志强已经死了,无法从利用二人的口供进行对比验证真实性,只能依据现有证据链推定了。
陆志强和朱雅洁玩窒息游戏,导致朱雅洁死亡应该是事实,陆志强车中发现了那种纸巾,并且陆志强家中的录像也证明了他有那种喜好,所以这一点应该可信。抛尸时因为两人轮流背着朱雅洁的尸体走,所以孟老太太目击的白裙女孩动作才会极为不自然,这应该也是事实。陆志强寄给朱建国家的25万现金正好吻合了他10月2号取出的25万,应为事实。当然,还需要联系朱建国家当地派出所上门核实一下。
秦朗现在唯一觉得有问题的就是抛尸的细节。朱建国虽然说了自己因为紧张将朱雅洁的头摔到石头上,然后又继续抛尸。但秦朗脑海中总是闪现出陈菲梦中那个场景,梦中朱雅洁是忽然醒过来,然后又碰了石头,后被继续抛尸。
秦朗知道梦不可能成为证据,但是那梦境和他的口供实在太吻合了,除了朱雅洁动了这一点。他暗暗决定要把这一点弄清楚。因为这直接关系杀害朱雅洁的元凶到底是陆志强还是朱建国,他必须给被害者一个真相,还她一个公道。但是现在,他需要朱建国说出所有的实情,以便更好地判定他所招供内容的真实性,因为一旦说了一个谎言,那必须用一百个谎言来掩盖,那必定会露出破绽。
“后面的事呢?”秦朗问。
“唉——”朱建国长叹一声,“我自作聪明,以为拿了钱可以救儿子的命,但是却没想到,我和陆志强的事都被朱龙飞看到了。也许这就是命吧,我干了亏心事,怎么可能好得了?但是我是真的没想到朱龙飞那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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