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前,一架黄橙橙的马车停在了门前,一小厮连忙跪倒在地上,以身作阶,一老奴翘首以盼,帘子被仆人们轻轻掀开,一身日本士官军服的寿元出来了,老奴连忙请安:
“奴才参见贝勒爷!”
众仆人们纷纷请安。
看着马车下的“台阶”,寿元灵魂深处感到了不适,没有踩上去,直接跳下了马车,扶起小厮:
“你也是个人,不必如此!”
小厮愣了会,紧接着眼眶里湿润了,连忙跪下。
寿元问老管家道:“我,我阿玛好吗?”
老管家回到:“就等您了,快请!”
寿元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急切,连忙跑进府里,老奴跟在后面一边快跑一边不停大喊:
“贝勒爷回来了!”
一路的仆人们见此纷纷下跪请安。
寿元赶到福王的寝室,看着病榻上不停呼唤着自己名字的老福王,小跑着到了床前猛然一跪,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阿玛,孩儿不孝!”
老福王看着一身日本军装的寿元,一脸茫然,顾左右而言:
“这谁啊?我们家哪来的小鬼子?”
于是,寿元在仆人的伺候下换上了龙团蟒袍,再次跪下:“孩儿不孝,让阿玛额娘担心了!”
老福王看到身着衮服的寿元,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我儿子嘛!”
寿元关心的问道:“阿玛,您的病不要紧吧?”
老福王摆了摆手说:“没事!小元子,你赶紧拟个折子,先去宫门请安,再去陆军部报道,等了了公事啊,咱爷俩再说话。”
寿元有些担心了,虽然哥们是魂穿,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思维,但是要是主动写个折子,这恐怕会写的不文不白,徒惹笑料。
于是连忙撑着一副笑脸说:“可是儿子求学东洋早就把写折子的功夫给忘到西天了,儿子怕惹了笑料丢了阿玛您的脸。”
老福王有些不高兴了,这时一穿着三品孔雀补服的文官进来了:
“给寿贝勒请安!晚生已经将折子给您预备好了。”
寿元看向文官,心想:这就是万年青啊!在剧中也算是一个挺可悲的人物,愚忠愚孝,上辈子看电视时很佩服他的忠诚,但又为他的愚忠感到可惜。这是那个时代典型的文人,不明白对谁忠诚,只知道凭借历史上几千年的惯性忠诚于某一人某一家某一姓,面对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历史经验不能告诉他们怎么办,他们只好抱残守缺,固步自封,死守着忠诚一家一姓的老理。这些文人苦苦追求救国良药,殊不知救国良药就是他们眼中看不见的万民啊!
但寿元还是明知故问:“这位是?”
六福晋回答:“这是万翰林,二甲头名,传胪出身,笔底下最好。”
寿元这才好生打量一番,万年青做出请的手势:“贝勒爷,请!”
寿元向福王和六福晋告退。
在路上,寿元详细了解了下万年青的生平:
万年青是汉族出身,在科举上因为名字起得好,得到了慈禧太后的青睐,本来名列三甲,就因为名字被慈禧太后擢升为二甲头名。
到了宫门口,等了好一会就有太监领着两人进去了。
随后就是电视剧里的经常场景,寿元虽然不愿意,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给端坐在龙椅上的垂髫之年的小皇帝磕头请安,随后一旁的摄政王载沣欣慰的看着寿元,打开了寿元递上的折子,看了不一会连连赞叹:“写得好啊!写得好!”
随后又关心了寿元在日本的学习情况,听到日本同学是手下败将更是高兴地以手抚膺,连连称好。
回去的路上,寿元怎么想都不太对劲,那个载沣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感觉不像看臣子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欣慰甚至还有分期许,言语之中很是热切,搞不懂。
回到郡王府,老福王把旁的人都赶出去,只留下寿元。
开口便是:“小元子,你阿玛我活不了几天了。”
寿元赶紧跪下:“不,阿玛一定能够福寿绵延的!”
老福王有些不高兴:“我儿何故作小女儿之态?”接着说:“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和你说清楚了。”
“人过七十古来稀,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个儿去。早些年,慈禧皇太后风光吧?可到了七十三,她也得走!人呐,不能和命争。你阿玛是皇太后的老班底,现在也要下去伺候她了,也省的她老人家一个人在下面闷得慌不是?”
紧接着话锋一转,手上笔画“六”:“小元子,你这个额娘,你都得拿她当亲娘!”
但很快老福王就反应过来了:“哦,我老糊涂了,她本来就是你的亲娘。我的意思是啊,我来不及给她扶正了,好在母以子贵。”
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寿元迅疾上前照顾。
换做缓和,老福王接着说:“还有一件大事,你得完婚呐!”
寿元立刻明白了,这是电视剧里要给他说媳妇了,这媳妇虽然小嘴扒扒得很能说,但是现在已经有了花子,寿元也不做他想,当即表演疑惑:
“完婚?”
老福王:“听着,我是看不见隔辈人了,可我总得看见儿媳妇啊,要不我可闭不上眼!”
寿元正在酝酿腹稿,想着怎么把花子的事情说出来。老福王见寿元不说话,说:
“日子我都看好了,就后天!后天是黄道吉日。先办红事,再办白事。备不住啊,我看你完了婚,哈哈一笑,比吃什么药都管用”
寿元即使知道结果,但是还是被吓一跳:“后天?这不能啊!说什么也来不及啊!”
老福王笑道:“有钱,就没有什么来不及的!人家娘家那边,早就等的摩拳擦掌了!”
寿元吃惊:“娘家?哪来的什么娘家啊?”
“小时候给你订的娃娃亲啊!你都忘到阴山背后去了?”
寿元感觉头有点昏,看电视剧怎么把这情节给忽略了,完了,看样子要做负心汉了。
这时一个喜不胜收的满人进来了,往地上一跪:“奴才奎九,拜见王爷,拜见贝勒爷!”
老福王指着奎九说:“这会儿想起来了吧!我家儿媳妇就是他家姑娘。”
寿元这怎么能接受,剧中就觉得奎家这两父子恶心透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见了面,更是有止不住的恶意从内心生出。不行,我要花子!
寿元指着奎九质问:“你家姑娘还没嫁出去呢?”
“望穿秋水,正等着贝勒爷呢!”
寿元立刻心生一计,当即给老福王跪下:“阿玛!儿子在日本已经有了妻子,都怀了孩子了!”
老福王立刻感觉气上不来了,寿元急忙上前给老王爷顺气儿。
奎九跪下:“王爷!给奴才做主啊!”
老王爷缓过劲来,一巴掌打在了寿元脸上,留下了红红的巴掌印:“反了你了!你竟敢私订终身?还有了孩子?那那什么,子?”
寿元很是委屈,但还是回答:“哦,叫花子。”
老福王疑惑道:“叫花子?听这名,要饭的命!是咱大清的人吗?”
寿元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日本人。”
“东洋人啊?”
寿元点点头,老福王没好气的说:“小子,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你不是杨四郎,甭想娶什么番邦公主!”
寿元继续争取:“可她都怀了儿子的孩子了,儿子不能始乱终弃!”
奎九发出嚎啕哭声:“我可怜的闺女哟!你怎么等了个负心汉呐!老天无眼啊!”
这时候,寿元决定摆烂:反正我不娶!
于是说道:“阿玛,您要是棒打鸳鸯两分离,我就跑回日本去!”
老福王被气得两眼一翻,场面顿时混乱,门外的众人纷纷跑进来。
太医诊断后说:“痰堵嗓门了,得有人把痰给吸出来!”
寿元心里一横:寿元,就当是我为你尽孝了,你别回来了。这时,身体尽然有丝轻快,仿佛冥冥之中听见了寿元心中的话。
一番折腾后,老福王总算被救回来了。
老福王气若游丝,虚弱地问:“我问你,小元子,你答不答应?”
寿元从上辈子就秉持着一诺千金的理念,办不到的绝不答应!
于是默默地不说话,这时六福晋说:“寿元,你快答应啊!”
周围的下人们纷纷跪下:“贝勒爷,您就答应吧!”
寿元环顾四周,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脑袋有说不清的眩晕,这时候六福晋也跪下了:
“寿元,额娘给你跪下了!”
寿元也立马跪下,不管怎么样,怎么能让有生养之恩的母亲向儿子下跪呢!
众人再次高呼:“贝勒爷,为了王爷,您就答应吧。”
寿元感觉到眼前有一些恍惚,不禁想起了那一天和花子在一起时还有离别时的场景,我寿某人要做陈世美了吗?不,不行!
但心里此时又冒出一个声音:他可是你爹啊!要是把你爹给气死了,你这辈子就全完了!
寿元感觉眼前失去了色彩,昏暗的卧室仿佛魔鬼的肚子,不知道吞掉了多少人的天性。
众人再次请求,寿元这才缓缓开口:“我,我答应。”
说完站起来朝外面走过去,六福晋想要搀扶,老福王阻止了:“让他去!”
在出门时,寿元被高高的门槛给绊倒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下人们纷纷前来搀扶,寿元一把推开所有人,踉踉跄跄地往书房走。
夜幕降临,书房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寿元内心无比难受:
我算什么男人!上辈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书也没读好,好不容易上天让我能够有第二次人生,我还,哈哈哈哈。
想着想着寿元发出了渗人的惨笑:我还幻想改变他妈的世界,连自己父母的想法都改变不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想着想着,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不断涌现前世今生的种种画面,一瞬间,黑暗的房间吞噬了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所有的梦想。
寿元慢慢的感受到脑子想不出什么了,于是茫然的从抽屉里抽出勃朗宁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就这样结束吧。
这时,门被推开,老管家见状立刻大喊:“不好了,贝勒爷要自杀了!”
说着冲上来一下子将手枪推开,“嘭!”手枪走火打中了书架上的书,纸张在书房里乱飞。
王府里立刻混乱起来了,过了很久,寿元被下人们抬到了老福王的床榻前,老福王见寿元一副没魂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心疼,但还是嘴硬:
“好啦!看你那样儿!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寿元缓缓开口:“没什么值不值得,我爱她,这就足够了!”
老福王被气笑了:“爱?你小小的年纪懂什么爱?看到一副好皮囊被勾住了魂就是爱?”
寿元不愿理会,这种时候不论你说什么这类人总会以各种理由去反驳你,无论是否站得住脚。
老福王把下人们都赶走,只留下寿元和六福晋,这才说:“傻小子!你当着奎九的面敢那样说,不怕他参你一本?他和袁宫保关系可不一般。做事之前要动动脑子!不能莽!”
寿元依旧不答话,老福王乐了:“瞧你小子这小心眼的样子!等你成婚了,你再在外面找处宅子把那个花子接过来,没人会说什么的!”
寿元这下接受不了了,立刻顶过去:“爱是伟大纯洁的,我要给她最好的!”
老福王哈哈大笑:“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完这句话,看见寿元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生气:“我就问你,这婚你结不结?”
“不结!”
老福王一下子剧烈咳嗽起来:“你这是,咳咳咳,要气死我呀!”
六福晋急忙恳求寿元答应:“这时候你就说些好听的吧!你这是要把你阿玛给气死啊!”
寿元见此,无奈点头:“我结,我结还不行吗!”
说完寿元立刻跑回房里,寿元刚出门,老福王和六福晋相视一笑。
半夜,把头埋在两膝之间的寿元看着冰冷的月光照在地上被子弹打的满天飞的纸上,纸上的字歪歪斜斜。寿元起身去收拾碎纸,猛然一看,这纸上竟写的是二十四孝,当前正是“郭巨埋儿”的故事。
寿元忍下书纸,呵呵一笑:呵,我这何尝不是埋儿救父呢?只不过埋的是我的人性、我的道德。
寿元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床边,嘴里念叨着:
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
“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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