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说说,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吗?”经过这几天,溪边也缓过来。
再加上季初白最近天天来报到,没有非要和她见面,和她认亲,只是默默看着她,送些哄孩子的毛绒玩具给她。
在外面等她睡着,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她心里也慢慢软化下来。
“你妈妈长得很漂亮,跟你一样。”说起姐姐,季初白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她比我大两岁,从小就活泼好动,一天不挨两次打,她是不会睡觉的。”
季初白忍不住笑出声。
“她拿羽毛球拍打碎了爸爸珍藏的酒,却把球拍塞进我手里,每次犯了错都让我背锅。”
“和我争吃的,争玩具,每次爸妈都会训我,‘你是男子汉,你要让着姐姐’。”
“我喜欢跟在她身后叫姐姐,但是她却很不耐烦,嫌我走得慢。”
“读书以后,她把男生给她写的情书放在我抽屉,和男生约会,带我出去,给我买冰淇淋当封口费。”
“爸妈在创业的时候,晚上经常很晚才回来,她会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有一次晚上发烧,她背着我去医院,她明明那么瘦,却一直背着我,走了好远好远。”
“从小到大只有她才能欺负我,别人要是欺负我,她一定会气势汹汹地带着我打回去。”
季初白说着说着,仿佛透过溪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仿佛看到小小的他,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心里盘算着要离家出走。
一开始被姐姐欺负了,他还会告状,后来发现,不告状,只被姐姐揍。
告了状,爸爸揍一次,姐姐揍两次。
告状前揍一次,告状后还要揍一次。
他也学聪明了,再也不敢告状了。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调皮的丫头,居然会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还倒在她热爱的岗位上,和她最爱的人一起。
溪边听着季初白的描述,也在心里描绘妈妈的样子。
“那,我的外公外婆呢?”溪边好奇地问。
这么多天,季初白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外公外婆就不想她吗?
季初白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妈妈大学毕业后,当了警察,后来和同事结了婚,生下你不久,他们就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牺牲了。”
“你外公外婆听到这个消息,在开车途中发生了车祸。”
季初白艰难地说,这个伤口,从来没有愈合,他多少次独自在深夜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其实,溪边的性格不像妈妈,反而和舅舅季初白很像。
两人都温和胆小。
季初白在姐姐的高压政策下长大,习惯了万事有姐姐,爸妈本来也打算把家产给姐姐,他就当一个快乐的米虫。
谁知道一夜之间,他的世界坍塌了。
他被迫摘下温和的面孔,换上冷漠的表情,从血蛭一般的,所谓的“亲人”手中,保全爸爸妈妈的产业,以雷霆手段震慑力心怀不轨的下属。
这样才使得公司一步步壮大。
有足够的金钱支撑他去找囡囡。
“都去世了吗?”溪边怔怔地问。
“你看,这是你的妈妈,是不是和你很像?”季初白拿出钱包,在夹层里小心地取出一张全家福,和他办公室的那张一样。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欢喜。
真的很像呢,溪边抚摸着照片上那个年轻的女孩。
“这是外公外婆吧?”溪边抬头问季初白。
“对,这是我们的全家福。”
“这是你吗?”溪边指着一个小男孩问。
季初白含笑点点头。
她和妈妈,舅舅,外婆长得很像。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找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季初白的表情很哀伤。
姐姐去世的时候他才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他茫然地去姐姐工作的地方接回囡囡。
接着爸妈又去世了。
囡囡当时只是几个月大的婴儿,除了吃,睡,就是哇哇大哭。
搞得他手足无措,他也想跟着囡囡一起哭。
他除了照顾囡囡,操持爸妈都有事,还要应付一群想要瓜分爸妈产业的亲人。
他忙得焦头烂额,才会被人钻了空子,趁他不备,偷偷抱走了囡囡,把她送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在他出事之后,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以为是可以信任的人。
没想到背叛他的,正是他最相信的人。
从那以后,他就不会笑了,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更别说结婚。
不找回囡囡,他没有资格去死,他无言面对姐姐。
家里的叔伯以此来攻击他,说他是扫把星,克死了爸妈,姐姐,克死了外甥女,公司给他也会败光,让他早点交出来。
他不会再担心会不会伤了亲戚和气,直接让人把他们扫地出门。
现在大家都说他冷酷无情,他也曾经是个温暖的大男孩。
他也曾经任何人都不想伤害,却从未被善待。
“我不怪你。”溪边听了季初白的话,轻生说道。
季初白猛然抬头看她。
“真的。”
“还有这次,也是因为我,你才会……”
季初白很自责,“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
溪边想到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情。
“你不是扫把星,坏人想做坏事,怎样都能找到理由。”
“我一直以为,爸爸妈妈是不爱我,才会抛弃我。”
“不是的!你爸爸妈妈给你取名‘囡囡’,你外公外婆把自己所有财产都留给你,他们都很爱你!”
季初白急忙解释。
“你让我知道了,他们都是爱我的。”溪边认真地看着他。
“你真的不怪我吗?囡囡?那你能叫我一声舅舅吗?”
季初白祈求地看着溪边。
“囡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舅舅。”
溪边本以为“舅舅”两个字很难说出口,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脱口而出。
也许是血脉天性,也许是季初白这几日的守候。
“囡囡。”
季初白笑起来,他心里,如同春天百花盛开。
这是他的囡囡,这世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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