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秦怀明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你是秦怀明书记吗?”听声音,应当是个中年女人。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颜可卿的妈妈,颜瑾瑜。”女人声音清淡,“你明天上午是否方便?我要见你一面。”
“请问有什么事?”
“非常重要的事。”
“好吧,我明天九点半有会,您九点钟到可以吧?”秦怀明猜测大概率与颜可卿有关。
“好,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起来,秦怀明特意让郑婷婷将西服套装、长款大衣熨烫了一遍,显得笔挺崭新,头发也梳得整齐,胡子、两鬓零星的发丝刮得干干净净,还修剪了鼻毛。
最后,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镜子里的人俊朗帅气,沉稳儒雅,魅力十足,他很满意。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多年都没有如此在意着装打扮了,我这是怎么了?按照拜见丈母娘的规格来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郑婷婷一直在门外候着,看到他出来,双目放光,抿着嘴笑,还忍不住夸赞了一句:“书记,您今天特别帅!”说完脸红到了耳根。
秦怀明朝她笑了笑。她穿着冬季蓝色套装,黑色棉丝袜,盘着高髻,额头不留一丝发丝,像个空姐一般漂亮动人,心里暗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婷婷这姑娘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自信了,便问道:“我看你每天都在看会计方面的书,是不是要考会计师证?”
“是的呢,书记。”
“挺好,你加油,等你考上了,需要我的话,我帮你推荐推荐。”
“那真是太好啦,谢谢书记。”郑婷婷连致谢都是那么甜。
服务员也就做个两三年,早晚要找份稳定的有上升空间的工作。
秦怀明下楼到领导饭堂吃早餐,遇到了叶婉丽。
她见到他如此风度翩翩,看上去还年轻了几岁,眼睛不仅是放光,还在放电,可碍着有其他领导在,只能开玩笑地调侃道:“秦书记,今天打扮得这么帅,是去相亲啊还是要引诱哪个小姑娘?”
秦怀明呵呵一笑道:“相亲。”
叶婉丽脸色微变,笑道:“那你快点,等着吃你喜糖。”
吃完早餐,秦怀明收到了叶婉丽的短信:书记,你相亲要不要我帮你把关?我可是妇联主席、组织部*长。
秦怀明回复道:你等着吃喜糖就行。
叶婉丽半天才回复:恭喜。过了两秒钟又发来一条:喜糖是苦的你知道吗?
秦怀明回复道:苦的糖叫巧克力,也挺好吃。
叶婉丽回复:好吧,祝你和颜可卿幸福。
她太聪明了,什么都猜得到。秦怀明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回复。
九点不到,颜瑾瑜就来了。
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穿着长款焦糖色风衣,里面是红色打底薄毛衣,挂着红色围巾,下身是格纹半身裙和黑色短靴,显得优雅大气。
颜瑾瑜年近五十,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小巧白腻的鹅蛋脸为她减龄不少,脸上一定是打了多次冻龄针,肌肤精致富有光泽,处处透露着逆生长的奇迹,唯一能显示年龄的是那双深邃而犀利的桃花眸。
简直就是大龄版的颜可卿!
而且,身材玲珑有致,线条健美,说明她对自己要求很高,这么大年龄了还坚持少食多餐和运动锻炼。
“颜总你好,我是秦怀明,里面请。”秦怀明面带微笑,十分客气地将她从外间办公室向内间引。
“你好。”颜瑾瑜微微颔首,显得冷淡而又派头。但她的心里还是微微动了一下,难怪自己的闺女会喜欢上这个男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从容得体,有股迷人的英伦绅士范儿,一点没有当官的油腻,是官场里的一股清流。
落座后,秦怀明奉上早已准备好的普洱老茶。
颜瑾瑜默默喝了一杯,神色肃然道:“秦书记,大家都很忙,我也就不绕弯子,直说吧。我来见你,是来感谢你的。”
秦怀明微微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甜坑村水灾,你救了我女儿一命,我们颜家很感激,所以,这是酬金。”颜瑾瑜说着,从香奈儿手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茶几上,并往他跟前推了推,见秦怀明一脸错愕,微微挤出笑容道,“里面有50万人民币,密码是六个8。聊表心意,你收下吧。”
秦怀明一动不动,道:“颜总这是何意?救人是我应该做的,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我从未没想过要你们感谢,更没有想过要钱,你这样做,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颜瑾瑜淡然一笑道:“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明说了,你和颜可卿不合适,所以,以后不要纠缠她了。”
“那么,这笔钱是分手费?”秦怀明冷笑道,“不,也不叫分手费,因为我和她并非男女朋友关系,叫退出奖励金吧。”
颜瑾瑜并没有因为他的揶揄而生气,放低了姿态,劝道:“你很优秀,也是个情场老手,所以,请你放过单纯的可卿吧。”
秦怀明有点哭笑不得,不悦道:“颜总这话就不对了,好像我是渣男一样。”
“不管怎样,请自重吧。”
这话秦怀明更加不爱听了,冷哼一声,道:“自重可以,自控难。毕竟我负责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建设,不得不与她接触。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把她调走。”
骆瑾瑜目光如长刀一般荡到他的脸上,冷冷道:“那倒没必要,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自知之明你应该还是有的。”
秦怀明没想到她拒绝将女儿调走,那就值得玩味了,应该有更重要的利益在里面。这个女人给他第一印象并不好,感觉是个冷漠无情的商界女强人,一切以利益为标尺。
秦怀明低首沉默了片刻,忽而抬头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想,根本原因是你看中了华强城集团稻香山项目吧,毕竟您是建筑材料供应商,拿下这个大项目,少说也有一个亿。”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更不是你该说的。”颜瑾瑜被说到了痛处,嫌恶地抿了抿嘴唇,反驳了一句。
“好,不说这个了。”秦怀明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茶。
颜瑾瑜又道:“秦书记,我要提醒你,龙翔三王鼎立,你只去刘汉兴那里拜了码头,而且和他打得火热,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拜访过李庚尧吧,你就不怕李老板有想法?”
秦怀明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工作太忙,文山会海,改日一定拜访。”
颜瑾瑜却道:“不用了,我见过你就够了。”
这是怪我没去拜访喽,而且暗含我没有资格去见李庚尧?好大的口气。秦怀明心中腹诽,看来,李庚尧和刘汉兴不合并非空穴来风。
颜瑾瑜看了看手表,九点十分了,道:“你很聪明,我点到为止,好自为之。我要告辞了。”
“这笔钱你拿回去。”秦怀明目光落在银行卡上,语气很坚定,“你太小看我了,颜可卿和我之间的感情,就值五十万?”
颜瑾瑜没想到他还嫌少,这五十万起码是他两年的工资收入,便压抑着怒火,冷声问道:“你还想要多少?”
“无价。”秦怀明沉声道,“你是商人,认为一切都可以待价而沽,包括爱情,甚至包括你的宝贝女儿,不过,有些东西用钱买不到。”
“秦书记,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颜瑾瑜对他关于自己和女儿的关系评头论足而生气。
“钱我不会收。”秦怀明再次强调,但就是不去碰那个银行卡,他要让她自己拿回去,仿佛那里面的铜臭味会污染到自己的手,“有你这么一位伟大的母亲守护着,放心吧,我只能与她保持距离。”
颜瑾瑜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反讽意味,面色发白,脱口嗔道:“你!你还有点狂妄。”
“我一点都不狂妄,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尊严。虽然我只是个基层小官,收入也不高,可我做官做人做事都问心无愧,也从来不会拿钱来衡量一切。”秦怀明面容冷峻,语气极为克制。
颜瑾瑜冷哼了一声,一把抓起那张银行卡,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定住,扭头看着他道:“你哪一年生的?”
秦怀明怔了一下,她来前一定将自己的情况摸了个透,那还问这个干吗?但还是礼貌地回答:“1973。”
“你属牛,并不代表你很牛。”颜瑾瑜说完扬长而去。
秦怀明望着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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