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颜明川工作的第一天,顾城就见识到了什么是“地狱”。
那些以前一直送到颜明川办公室的文件现在大部分都堆在了他的桌子上。
为了方便办公,他在自己办公室里給杜洛书添了一张桌子,面对面,但坐下来后两个人谁也看不见对方。
他们处理文件的速度本来就比不上颜明川,捱了一天后,摞起来待处理的文件已经让人心生畏惧了。
电脑里颜明川传过来的文件细心做了批注,处理起来不是那么麻烦。
其实这也算他在手把手的教他们了,这些都是盛景最核心的部分,以前是由颜明川独自负责的。
只不过面前这些纸质的可是需要他们一个字一个字得看过去,马虎不得。
顾城和杜洛书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盛景危机的那段日子,不,还要更艰难一点。
之前那时候只需要动动嘴皮劝导劝导就行了,现在可是要动脑子的。
纵使他们有经验,也对这庞大的工作量感到绝望。
休息的时候,顾城愤恨的吃了两大碗。
但是他的斗志反而更加顽强了,好友现在生着病,他一定要为他分担的,这才叫兄弟。
颜明川打电话过来问情况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和杜洛书对视一眼。
然后告诉他,公司的运转很好,他安心养病就行。
顾城虽然是这么说,但颜明川并不打算在医院里待多久,盛景的事情是托付出去了,可荣安的事情还存在手上呢,这方面还是要他亲力亲为,那边的水很深,顾城过去压不住那群老头子。
之前给出去的那两份合同也差不多到了该签约的时候了,可是安书志那边却还没有个答复,想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拨过去都是在通话中。
一次还好,但之后连续几次都是这样。
不对劲,怀着一丝疑虑他又拨通了那边下属的电话去询问工程进度,虽然下属说并没有什么异样,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但颜明川莫名的心里很不安。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
“妈妈,这个叔叔你认识吗?”
星期一的早晨,幼儿园门口,夕月背着小书包,手被安然牵着,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出现在她们跟前的叔叔,一边打量着,一边脆生生的问安然。
这个叔叔人好高啊,就是脸看起来好奇怪,虽然跟爸爸比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但也是一张好看的脸了,只是夕月怎么看怎么违和,那双眼睛很奇怪,和其他五官完全不搭。
还有,这个叔叔好像只有一只手,看起来怪吓人的。
安然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反倒是沈如海笑眯眯的蹲下身来,伸出手抚上夕月的头,夕月不怎么怕生,见妈妈不阻止也就让他摸摸。
“小然,这是你的孩子?很可爱,也很乖啊。”
抬起头,沈如海像聊家常那样夸赞着。
“叔叔,我没见过你呢。”
“那肯定了,叔叔是你妈妈很多年前的朋友了,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沈如海脸上带着一丝追忆,咧开嘴笑着说。
“是这样的吗?”
夕月抬起头来,拉了拉安然的手,安然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神色复杂的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俯身把女儿抱起来,埋头往接待孩子的老师那里去。
沈如海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浅笑着朝着脑袋趴在安然肩膀上的夕月挥手示意,夕月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他看着安然将夕月交给老师,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放在夕月衣兜里,弯腰对着夕月叮嘱什么。
靠近,他能听见。
“....今天的糖,别一下子全吃完,对牙齿伤害很大的.....”
沈如海站在安然背后,看着她细心碎碎念的样子,脸色有些阴暗。
目送着夕月进去了,他才缓缓开口:“小然,夕月是个很好的孩子,我们挺有眼缘的。”
语气很轻松,仿佛只是在聊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安然直起腰,却仍旧是背对着他,低着头:“嗯,夕月....很好的...”
沈如海忽然牵过安然的手,拉着她到了远处的林荫下,安然失神,踉跄着脚步。
转过身来,她和沈如海四目相对。
“对不起。”
沈如海低头向她道歉:“我不该质疑你,当时我...急火攻心了,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小远都和我说明白其中的缘故了,对不起。”
他在为之前逃难时候发过来的短信致歉。
安然咬着嘴角,指甲在手心刻出深深的烙印,摇摇头,她只是有气无力的说:“我应该说过,我不想见你,我们有缘无分,你为什么还要来?”
“五年前我承诺过,会回来带你走...”沈如海看着安然的眼睛,说起过去的事情:“...现在,已经是第五年了。”
“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我们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月江。”
他上前一步,想去抱她,可安然惶恐的向后退了一步,让他的手落空。
她使劲压着自己的心口,蹲下身去,把头埋在膝盖里。
“可现在和五年前不同了,我以为....我以为时间不会改变什么,一切都会在原地踏步,到时候我们都是原来的我们....”安然仰起脸,眼角已然湿润:“...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的,当初的诺言我不得不背弃了,对不起.....”
沈如海哑然,他的预想中的画面不是这样的。
“小然,你果然爱上他了,但是你还记得他对我都做过什么事吗?你怎么能爱上他?你看看,这条断手,这张脸,这幅落魄的样子,哪一个不是因为他?难道时间就能让你对他产生爱意,那我们之前又算什么?笑话吗?他不止伤害了我,也伤害更是欺骗了你,难道你都不在乎?你应该始终和我站在一起的!”
“那我的女儿怎么办?”
眼睛里的泪汹涌流下,安然轻声问。
在夕月哭的时候,她的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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