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雪了,纷纷扰扰,落在颜明川肩头上,随着他走动,这些雪花掉落下来。
检查完屋子的内外,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伸手,关上那道褪了色的大门。
从生锈的锁上拔下生锈的钥匙,放进贴身的口袋。
走到房子前的空地,他看了看这栋承载了他多年记忆的房子。
一片死寂,没有一点生气,与几百米外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门上光秃秃的,很难看,颜明川想,也许下次回来,应该学着别人家里,贴几个福字,糊上一副对联,挂上两盏灯笼。
今年是没这个时间了,明年吧。
他转身上车,在爆竹声里,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
在他走后没多久,有一个人影出现在房子不远的地方。
沿着上坡路摇摇晃晃的走着。
见房子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大门紧闭,那人影愣了一会,低头看着深深的,还没被雪覆盖上的车轮印记,随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今天是大年初一。
........
安然靠着床头坐着,被子盖在下半身,她手里端着一杯热水,不时会喝上两口。
他们已经回到自己家中。
她的手贴着自己的小腹,到现在她都好像还置身在梦里。
这里...已经有了一个三周的小生命。
她紧紧的握住杯子,想要从中汲取一丝温暖,周身刺骨的寒冷,把空调再调高几度。
这个孩子.....
她摇摇头,眼神里有一抹坚定。
天快亮了。
....
门外有敲门声,安家佣人过去开门,颜明川裹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他在玄关处拍落身上的积雪,才匆匆走进来。
安家父母在沙发上坐着,宋青婉已经依偎着丈夫睡了过去,安书志给她披了一条毯子,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怕吵到妻子,没开声音。
见颜明川进来,安书志忙起身。
“明川。”
而颜明川只是很急的说:“爸,然然呢?”
“在房间里。”安父指了指楼上,然后拉着颜明川。
“她应该还在睡觉,明川,先休息下,大半夜的赶回来肯定很辛苦吧。”
便要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颜明川抬头看了眼安然的房间,回来的时候下大雪,没有开很快,用的时间比之前要长一些,现在外面天还没完全亮。
想着也对,平常安然就起得晚,他开了一晚上的车也很累,也就跟着安书志走,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可这时,安然的房门打开了,安然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出现在楼梯口。
她冷冷的说:“我没睡,颜明川,你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她在房间里就听到了外面有车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时刻,不用想,那是颜明川。
颜明川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走上楼。
进了房间,安然在他身后,安然把房门再度关好。
房间里空调很热,进来后,颜明川脱下身上的大衣,搭在椅背上,自己则是在椅子上坐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
安然在靠近他的床一侧坐下。
颜明川脸上尽是疲惫,安然也一晚上没睡,两个疲倦的人相对而坐。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颜明川才开口:“然然,这个孩子....”
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自己明明已经决定,回来就和安然离婚,可现在,她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个意外,颜明川很清楚。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这个既定的事实已经摆在他们面前。
安然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她...应该是不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的。
那现在,他们该怎样选择?
颜明川低着头,不敢去看安然的眼睛。
岂料安然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我可以把他生下来。”
什么?
颜明川错愕的抬头,他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安然的眼睛里,是很认真的。
难道她已经问过安书志,看过沈如海的那些资料了?
她已经看到沈如海那隐藏在背后的一面了吗?
既然这样,她也愿意生下这个孩子,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安然决定好好和自己过下去?
颜明川激动的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安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只是,我有个条件,如果你能答应,我就会生下他。”
“什么条件?”颜明川皱着眉问道。
安然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感情,像个木偶:“盛景只能保持五成的市场份额,其他的,你都不准去染指。”
颜明川愣了一下,眼神暗淡下去,他在自己眼前伸出双手,看了看,上面还有数个小时前在坟墓前拔草不小心被割伤的浅浅口子。
“是为了沈如海?”他淡淡的问。
安然倔强的仰着头,不回答他。
可颜明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看了很久。
安然看着他的背影,衬衫上有很多褶皱,还有一些被打湿的地方。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安然才听到他一贯凉凉的声音:
“可以,我答应你。”
“不过。”他话锋一转:“除了生下这个孩子,我还要你答应我,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你能做到吗?”
安然咬的自己的嘴唇都泛了血:“不可能,颜明川,我们只是交易,纯粹的交易,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马上就去打掉他。”
她可以生下这个孩子,拿来做帮助沈如海,和颜明川交涉的资本,却绝不可能答应颜明川那无理的要求,尽到妻子的义务,哪怕是假装。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这个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虽然她并不想要。
她在赌,赌颜明川想要这个孩子的决心。
“颜明川,你难道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颜明川双拳紧握的泛白,可又无力的松开。
他拾起椅背上的衣服,转身离开,关上房门时,他侧头对安然说:
“今天下午,我们就回去。”
接着便关上了房门。
随着他离开,安然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笑出了眼泪。
她知道,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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