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先生,他...他醒了。”对方忽地说道。
谢文东一听,“呼”地长出一口气,心也重新落到了肚子里。他没好气地说道:“大好的事,怎么听得跟人没了一样?叹息什么?”
对方一怔,随即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东哥,我最近有些生病了,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让东哥误会了,对不起。”
听到对方带病还坚持工作,谢文东心里即便有意见,也不好意思在说些什么了。他不介意地说道:“看在你辛苦工作的份上,我就不怪罪你了。老雷呢,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问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谢文东一扫阴霾,语气明显欢快起来。
是啊,老雷醒了,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要知道,老雷作为大陆洪门的副帮主,在洪门整个体系中,分量极重,更是自己第一位在北洪门结识的兄弟,堪称自己的左右手。
一起流血,一起出汗,一起打天下的日子就不用说了,他是谢文东身边绝对元老级的人物,也是灵魂人物。
可以这么说,没有东心雷,就没有谢文东的现在。
对方回答道:“已经醒了,而且恢复得储先生还要快。现在就可以讲几句简单的话,东哥要不要跟他说说?”
这哪能不说啊。
谢文东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要要,快,快把电话给他。”
对方理解谢文东此时的心情,但也没有忘记提醒他:“东哥,说几句可以,但是不能多说。他刚刚死而复生,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挺长一段时间的。”
谢文东明白,再次连声说好。
然后,对方又叮嘱了几句,才把电话递给了东心雷。
谢文东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颤抖的手握着电话,竖起耳朵停了一阵子以后,才试探性地,谨慎地,小心地问道:“是...是老雷吗?”
东心雷在那边,语气比较虚弱,可是字里行间同样充满着热忱。只听他更咽着说道:“东哥,是你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谢文东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眼泪唰得一下就留下来了。他老泪纵横,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是我,我是谢文东,老雷,是你吗?”
电话那头的东心雷声音也变了调,同样也激动起来道:“是我,是我,是老雷我啊。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东哥的声音,我.....呜呜呜.....”
话说到一半,东心雷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鸡毛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竟失声哭了起来。
担心他刚刚苏醒,大哭对身体不好,谢文东连忙说到:“老雷,你别哭,哭什么?”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脸上的眼泪,比刚才还要多了。
这个时候,电话里传来先前那个主治医生的声音:“快快快,先给东先生注射安定。他现在的心跳速度过快了,新的神经系统还没有适应....”
然后,就听到那边七手八脚地忙活开来。
接着,东心雷的电话,就被那位主治医生拿了过去,歉意十足地说道:“东哥,东先生暂时不能跟你讲话了,还请见谅。”
谢文东愕然,连忙问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对方:“放心吧,东哥,只是人体的应激反应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了,别担心。”
谢文东听到这里,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恳请那位医生,把电话放到东心雷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是,
一天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我在,家就在,东哥,等你回家。
挂断了电话以后,谢文东浑身上下都轻快了不少。他放下车窗,望着窗外如水晶般点缀的星空,潸然泪下说道:“老天爷,对我不薄啊,又送还了我一位兄弟。”
“东哥,雷哥醒了,这是好事,怎么哭了?”他这辆车里,只有谢文东和开车的余勇一人。所以,问话的,自然是余勇了。
余勇虽然没有见过东心雷,但也是知道他的事迹的。听到他说,雷哥醒了,他也跟着一起高兴。
谢文东叹了口气:“老雷是活过来了,可是,为了咱们的事业,还有那么多兄弟活不回来了。对他们,我是有歉疚的。这条路,走得太难了,也走得太累了。”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条路到底走得值得不值得。
可是,他也知道,他没有选择,必须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因为,他一旦停下了脚步,不但已经得到的会失去,甚至还有更多人会跟着丧命。
老话说,有多大的能耐,就得遭多大的罪,用在谢文东的身上,再贴切不过。
余勇点了点头,宽慰道:“东哥,别这么说,打天下,还有不死人的。兄弟们跟着你,都是自愿的。与其庸庸碌碌一生,还不如舍命一搏。所以,那些牺牲的兄弟,他们并不是没有价值的,至少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以后,还有人会记着他们,挂念着他们,就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谢文东总给人一种坚强、倔强,不服输的强人形象。
但是,再强的人,也有他柔弱的一面,也有他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就需要别人,给他一点方向,给他一些动力,好指引他继续往前进。
谢文东定了定眼神,随即轻轻颔首,喃喃道;“阿勇,谢谢你。”
“东哥谢我作什么?”余勇呵呵笑道。
谢文东也笑了笑:“没事了。”
然后,又拿起手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任长风、袁天仲、陈少河、姜森、刘波等兄弟。
这些人,都是跟东心雷有着莫大关系或者莫大交情的人。
尤其是任长风和陈少河,都是金鹏老爷子一手带大,一起长起来的。袁天仲、姜森、刘波,则是跟东心雷有过生死交情的。
一听到东心雷也醒了,这些人个个都开心的哭了,任长风更是兴奋地吹起了口哨,陈少河还唱起了歌。
隔着电话,谢文东都能想象他们此时的表情。
那画面,就像谢文东自己刚刚经历、表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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