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瑁微微一怔,思索半晌,方有些明白七杀的意思。
枫儿自小就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还曾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嫁给盖世大英雄。
难不成,她喜欢的其实是心里想象的那个大英雄,只是误以为那大英雄是宋安豪?
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复杂。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晚间再告诉夫人,让她去开导枫儿。
林瑁看向七杀,目光中带着审视。
“宋姑娘,你是宋安豪的亲妹妹,为何一心向着枫儿?”
如姊如母什么的,他有点不信。
七杀知道,这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好,林瑁不会信任自己。
“亲妹妹?呵呵。林大人兴许不知,家母钟爱大哥,常说大哥才是宋家的指望,说小女是白给别人养的赔钱货。”
“大哥深以为然,将小女当丫环使唤。小女才三、四岁,便要为他洗衣做饭。他在外面若不顺,回家就打小女出气,家母还纵着他。”
“有次家里缺钱,大哥跟母亲说卖了小女,人牙子都上门了,又嫌弃小女年纪太小,怕养不活,小女才得以留在家中。”
“若不是嫂嫂进门,小女可能早就命丧黄泉!后来大哥一去不复返,也是嫂嫂一粥一饭,养大了小女!”
“林大人,嫂嫂虽不姓宋,却是小女唯一的至亲,对小女有再造之恩!小女若还向着大哥,岂不是狼心狗肺?”
林瑁还没说话,就听守在书房外的李管家哽咽道:“老爷,宋姑娘也是可怜人!”
宋姑娘有良心,六姑娘没有白疼她。
七杀扬声道:“多谢李伯。”
李管家:“不客气,不客气,以后啊,你们都好好的!”
林瑁:“......李大个,这儿用不着你,去厨房看着烧几个好菜。”
李管家答应着走了。
他会跟来,也是六姑娘怕老爷骂宋姑娘,特意让他跟来劝一劝,眼下两人好端端的说着话,确实用不着他。
七杀:“林大人,我大哥快要到了,咱们怎么办?”
林瑁反问:“你说呢?”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小姑娘仿佛早就有了对付她大哥的策略,问他,只是出于礼貌。
七杀:“逾期不归,当军法从事!”
宋安豪如今是北羌国的国王,偷偷摸摸进入大苏京城,犯忌讳,大苏皇帝肯定得治他。
但宋安豪的国王身份,七杀不应该知道,那就只能挑他逾期不归的错处。
他既然从军,就受军法管控。
死了也就罢了,活着却不归队,你是何居心?
林瑁抚掌,“好!”
又道:“宋安豪当年投的是镇北军,巧了,镇北将军江越铖,是老夫好友,眼下正在京城休养。”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七杀补充道:“押他过去之前,不妨再揍一顿。”
作为娘家人,林府揍宋安豪的理由很充分。
林瑁:“此事万不可让枫儿知道!”
七杀:“更不能让她见到我大哥!”
她看不出宋安豪有什么魔力,但现阶段,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别让林雪枫见到他为好。
一老一小相视一眼,都觉得对方很靠谱。
却说宋安豪,策马扬鞭,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
林家主宅和十三年前一样雄伟,但他的心情已大为不同。
站在门前,他不再怯懦,不再惶恐。
今日之林府,于他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宅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以一种上位者的语气,对守门的小厮淡然道:“小哥儿,麻烦通传林尚书,就说女婿宋安豪前来拜访。”
小厮瞪大眼睛:“您是六姑爷?”
这让宋安豪有点意外,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跟这些刁奴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顺便打脸林府。
谁知这小厮很懂事。
“没错,是我,快去通传!”
小厮推开侧门,叫道:“哥哥们,六姑爷来了!”
林瑁安排好的护卫一拥而上,揪着宋安豪就打。
边打边道:“姑爷莫怪,这是您母亲的吩咐!”
宋安豪双拳难敌四手,怒道:“休得胡言,我娘怎会让你们打我?”
护卫首领:“亲家夫人临死前,说你不忠不孝,想亲自动手教训你,如今她去了,我们便代劳。六姑爷,得罪了!”
话说得平和,下手却狠。
人多势众,很快就将宋安豪打得抱头痛呼。
行人围过来看热闹,护卫首领就解释道:“各位父老,非是尚书府仗势欺人,乃是迫不得已。”
“此人是我家六姑爷,十三年前从军,不带一丝口信回来,对母亲和幼妹不管不问,亲家夫人大失所望,临终前让我家代为管教!”
就有人疑惑地道:“十三年前?那是北竹造反,战不是早打完了么,他为何不写信?”
倘若不会写字,也可以请军里的文书代写。
护卫首领:“岂止是不写信?他还不归镇北军,畏战逃窜!”
行人大惊:“这可违了军法!”
护卫首领:“谁说不是呢?如今家法行完,该行军法了!走!”
几人架着半死不活的宋安豪,向镇北将军府走去。
京城人人都知道,镇北将军最恨畏战之人。哪怕是尚书府的女婿,也得脱层皮。
闲来无事的人们便嘻笑着跟去,想看镇北将军如何处置宋安豪。
边走边议论,林尚书真是个好官,大公无私,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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