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咱们的那些账本,你都换好了吧?”
主管事黄金看着那顶瑞王府的轿子越来越近,便低声问旁边的王积银。
他虽然心里已经完全确定,可还是忍不住紧张,毕竟萧庭晏是久经沙场的活阎王,又是个脾气极为暴躁的主,若是一个伺候不好,他们的项上人头掉下来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他们这五年来,确实没少做欺男霸女,搜刮油水的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皮一点一点鼓起来。
“黄主管您放心,甭说这王爷和王妃能不能看得懂账本,就是看得懂,属下的账本也是做的天衣无缝,保管让他们查不出来半点破绽。”
话音落下,便被旁边的翟让嘲讽道,“王管事的账本做得这么巧妙,不会是连我们都骗过了吧?”
“你说什么你?”王积银面色涨的通红,“我做事情,向来是对得起大哥的,你说话要讲点良心!”
翟让是黄金身边的师爷,他一直都想把王积银取而代之,所以有事无事便要在黄金耳边编排两句王积银的坏话。
“我不过是有这么一个疑惑罢了,你既然没有做亏心事,脸红什么啊?”
“行了,都少说两句,”黄金怒斥一句,回头瞪着两人,“你们两个人不管平日里怎么窝里斗我不管,如今王爷和王妃来了,必须沆瀣一气,先把这一关过去了,不然,咱们几个的脑袋都是要搬家的。”
他们几个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来了,来了。”王积银看着马车越来越近,连忙开口。
三个人面上立刻堆上了假笑,一个两个在马车前面停下来,点头哈腰。
“恭迎王爷,王妃。”
萧庭晏扶着唐筠凝下车,看着面前乌压压的人头,不由皱着眉头。
前面的两排,穿的都还是体面的,后面的,身上补丁接补丁,面黄肌瘦,手里撑着下地干活的农具,仿佛离开了农具,那一副可怜的骨头就要散架了。
反观前面的几个人,倒是一个个肥头大耳,脸上流油。
“诸位不必多礼,”萧庭晏上前一步,示意众人平身。
黄金连忙殷勤地开口,“王爷,王妃,这里是庄子上五年以来所有收支的账本,请王爷和王妃过目。”
萧庭晏有意往后退了一步,让唐筠凝来发话。
“本宫和王爷远道而来,这账本不急着看,收起来让人送到我的房间去,先带我们去喝口茶润润嗓子。”
不过都是一些做好的账本,不看也罢。
闻言。黄金冲着后面的王积银和翟让使了个眼色,连忙毕恭毕敬的开口,“是小人考虑不周全,若是王爷王妃不嫌弃,还请在小人家里住下,小人已经让贱妇打扫好了客房,擎等王爷和王妃过来。”
“你有心了。”
众人移步过去,身后乌压压的众人眼底没有半分神彩,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在最后面跟着。
一入家门,黄金家里的妻子便走出来迎接。
唐筠凝上下扫了一眼,便心里冷笑,这个黄金,自己其貌不扬,倒是找了一个貌美如花,还年轻了十来岁的妻子。
虽然头上只带了一个木簪,可看这周身的气度,就知道是个平日里使唤别人惯了的,手上白嫩嫩的,竟然比她的手都还好看些。
“王爷王妃大驾光临,民妇本应去迎接的,又担心家里准备得不齐全,便在家里张罗的,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快快请起,”唐筠凝笑着走过去将人搀扶起来,习惯使然,悄悄在她的手腕上把了把脉。
这一把脉,她原本平静的眼底陡然起了波澜,意味深长地看了面前平平无奇的农妇一眼。
“多谢王妃,”那农妇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面色有几分僵硬地开口,“茶和点心都已经备好了,王爷和王妃快快进屋吧。”
黄金笑出来一口大黄牙,“咱们庄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委屈王爷王妃了。”
“你能将整个庄子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唐筠凝浅浅抿了一口茶,笑道。
“王妃过奖了,”黄金说着,竟然抬手擦擦眼角的眼泪,“不瞒王爷王妃,庄子近五年,虽说天公作美,收成还算不错,可是都已经还债了,拆东墙,补西墙,如今庄子里面还欠着五万两银子呢,小人无能,辜负了王爷王妃的厚望,该当重罚。”
唐筠凝同萧庭晏对视一眼,心里冷笑,这黄金倒是真有两把刷子,能够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她还没有兴师问罪,他便已经自己将这话说出来了,还说得滴水不漏,让人不仅挑不出毛病,还得安抚他。
“五年前?”
黄金点头,“回王妃,五年前,是小人的上一任管事,欠了不少银子,所以这些年咱们庄子上缴的银子和粮食都比较少,就是因为陈年旧账,小人也是有心无力啊!”
“无妨,这并非是你的错,你不必过度自责,”唐筠凝摆摆手,她已经看够了黄金的这出戏。
萧庭晏在一旁喝着茶,本来庄子每年的收租他便不放在眼里,不过是想过来整顿一下,防止庄子里出了什么丑闻罢了。
黄金连忙千恩万谢。
打发了众人出去,唐筠凝这才气愤开口,“这个黄金,真是油嘴滑舌的,没有一句实话!”
“你不必同他这种人生气,他这种人只有见了真章才会觉得害怕。”
萧庭晏轻飘飘地开口。
“你你方才也看见了,他膘肥体壮的,身后跟着的那些佃户,全都是豆芽菜一般,一阵风吹过来都能刮倒了,这些年他一定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等我查出来了,一定让他通通吐出来。”
“娘子一句话,为夫定当鼎力相助。”
“你方才有没有看见,他那位娘子,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我方才借着扶她,偷偷把脉,发现她体内有不少蛊虫,看来应该是养蛊之人,而且她看起来比黄金要年轻不少,若非是黄金老的太快,老牛吃嫩草,就是她用了邪门歪道,保养出来的。”
“看来本王猜对了,这里还真是来对了!”萧庭晏目光幽深,意有所指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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