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遇三个月没说话了,再加上在治疗中,为了给他供给氧气,他被切开过喉管,现在喉咙上的伤势虽然恢复了,但他吐出声音的音调,却有了细微的变化。
病房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对于温柠而言有些陌生。但她明确意识到,这个声音是陆遇发出来的。
“砰!”
她呼吸一窒,手里拿着的脸盆掉落在地,脸盆里的水泼洒到地上,和她腿上。
陆遇只听得到“咚!”一声响,以为温柠是出什么事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挺起自己的身体,可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忘记,该如何保持站立了。
“砰!”
陆遇一个翻身,人就从床上摔下去了。
他就这么大刺刺的倒在地上,脸部着地,身上的一条黑色短裤,衬得他这副样子,实在狼狈。
他顾不上疼,扬起脑袋,往温柠那边看去。
“没事吧?”他紧张的问温柠,“有没有被烫伤了?”
温柠看着他这样子,又气又想哭。
她才要问陆遇有没有事呢!
她的小腿和双脚,都被脸盆里的水泼湿了,但温柠顾不了那么多,迈开大步,连忙向陆遇走去。
“你想下床,跟我说一声啊!有哪里摔疼了吗?”
温柠仅靠自己双手的力气,是没法拉起陆遇的,而且陆遇现在这副只穿着內裤的样子,她又没法喊其他人进来,就算陆遇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她会替陆遇害臊的。
温柠把陆遇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用自己的身体扛起陆遇,让陆遇高大的身躯压在自己的后背上。
陆遇昏迷了三个月,体重比之前掉了十多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是个成年男人。
一百多经的体重压在温柠身上,她艰难的往前迈出一步,快走到床边的时候,她的身体,直接被陆遇压倒了!
“啊!”
温柠倒在床上,气喘吁吁,她挣扎着,从陆遇身下脱身而出,在床边站稳后,又将陆遇的双腿抬上床去。
陆遇身体僵直的倒在床上,垂眸注视着喘着细气的温柠。
温柠紧张的问他,“有觉得哪里疼吗?”
陆遇试着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我没事。”
温柠深吸一口气,她看到陆遇的鼻尖有些红,刚才他摔倒在地,他的脸肯定撞倒冷冰冰的地面上了。
她下意识的就伸出手过去,湿热的指尖拂过陆遇的鼻尖。
男人躺在床上,眨了眨浓密卷翘的睫羽,静静感受着温柠的触碰。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啊?”温柠问他。
男人爽朗的笑道,“昨天。”
温柠:“……”
她以为自己会听到,“刚醒过来。”这样的话。
结果对方来了一句,“昨天。”这两个字直接把温柠给震懵了!!
她的嘴巴张大,瞳孔在震惊中,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昨天?!那岂不是,我刚才进来,给你脱衣服的时候,你已经醒了?!”
“嗯。”
“我给你擦身子的时候,你也是清醒的?”
“嗯。”
陆遇其实还想说,温柠最后给他擦拭的那几下,差点把他爽晕过去了。
那简直是又疼又爽,陆遇很想知道,温柠到底是在用什么东西给他擦拭的,可他不好意思开口。
而他现在,就看着温柠的脸色由白转红,从脖颈到耳朵,全是熟透的绯红。
如果脸上的热度能发出声音,那一定是开水壶烧开一般的尖锐鸣叫。
温柠紧咬住自己的下唇,连眼眶都红了。
陆遇见她尴尬到,说不出话来,他连忙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在你面前装昏迷……”
他以为温柠是气自己在骗他,实际上,温柠是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羞耻到在内心里疯狂尖叫。
平时,趁着陆遇昏迷,她肆无忌惮的吃人家豆腐,往陆遇的胸肌上抓两把,什么流氓话都能说的出来。
结果,当她又一次对陆遇图谋不轨的时候,她居然被陆遇待个正着!她现在恨不得,双手捂脸。
她没脸见人啦!
温柠正想着,要朝陆遇九十度鞠躬,喊一声,“我错了”,可这个男人却先向她道歉了。
这让温柠心里更加愧疚了,她抬眸注视着陆遇,眼眶绯红,瞳眸里水光流转。
陆遇看到温柠这个样子,心脏在突突乱跳,他更慌了,“温柠,我错了,对不起,我……”
“你哪对不起我了?!”
陆遇很认真的在做检讨,“我不该贪图一时舒服快活,骗你,我还昏迷着。”
温柠:“……”
她给陆遇擦拭身体,陆遇感到很舒服?温柠努了努自己的嘴,只敢在心里偷偷的笑。
嘿嘿~
但在脸上,她努力绷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心里的想法,浮现在脸上。
陆遇看到她的裤腿湿了,他就道,“你有可以更换的裤子吗?还是让护士拿条新的裤子给你?”
昨天他醒过来的时候,面对自己父母的嘘寒问暖,医生的询问,他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毕竟一说话,嗓子就痛。
但现在安抚温柠才是最要紧的事,嗓子就算疼出血来了,也算不了什么!
“没事,裤脚上的水一会就干了。”
温柠直接把湿透的鞋袜给脱了,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
被陆遇这么一闹,她都忘了给陆遇穿衣服了。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嘱咐她,“穿我的拖鞋吧。”
陆遇的拖鞋是昨天才摆上的,他虽然清醒过来,但身体还是僵硬的,暂时没法下地去。
“哦,好。”
温柠穿上陆遇的拖鞋,她走去衣柜里,拿出干净的一套睡衣。
陆遇就发现,温柠给他套上睡衣的动作很熟练。
“你照顾我多久了?”他忍不住问。
“也没几天啦,毕竟我的身份敏感,不被允许进入军部的,我来照顾你这事,就只有医护团队里的少部分人知道。
你爸妈,还有你养父应该是不知道的。”
陆遇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他昏迷了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现在,他好像怎么看温柠也看不够似的。
“你的头发剪短了一截。”
温柠的面容和三个月前一样,但原本落在锁骨上的头发,又短了几分。
她低着头,在给陆遇扣扣子,“嗯,因为要伪装成医护人员,被我顶替的那名医护人员是短头发,我就把头发再剪短一点。”
给陆遇穿好上衣后,温柠又拿起了睡裤,忽的,她想到了什么,手中的动作就停住了。
陆遇和她都想到一块去了,他低着头说,“內裤我自己来换。”
“你的手能抬起来吗?”温柠怼了他一句,就起身去拿了一条干净的內裤来。
“我来给你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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