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树林在月亮下面,是一大片黑黝黝的存在。
王开槐与巫奇云走进了林子,四只脚踩在落叶和草叶上,吱吱地响。
林子不大,虫儿叫得很欢泼。
出了林子,前方是一条大马路。
王开槐说:“你要去哪?”
巫奇云说:“我要去找马原山。”
“你要如何?”
“杀了他。”
“我帮你。”
巫奇云挥手拍了一下王开槐的膀子,“好兄弟,跟我走!”
两人上了马路,沿着路边走出了几里,然后进入了一个村庄。
费了一个时辰的工夫,穿过村子,上了一条山间的小道。
巫奇云说:“兄弟,我特意带你绕了弯子,走了远路,是想带你去暂避风头。马原山那边,先缓一缓吧。”
“你做得对。咱们不能马上去找马原山,大牢里丢了人,官府一定会到处缉拿我俩。”
走到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巫奇云指着上山的小路道:“这里上去山顶,有一座寺庙。庙里的方丈与我是旧友,有些交情,咱们去住些时日如何?”
“可以。”
两人上了山道,经过个多时辰的攀爬,到了山顶。
再沿着平路步行一段,抵达了寺庙的正门。
此时,天色微亮,大雾正浓,占地不广的寺庙被雾气包裹,只露出了一边屋角。
王开槐看到寺庙的正门上,隐隐露出了“济济寺”三个大字。
巫奇云带着王开槐进了庙门,对一边打扫的一位僧人道:“高僧,请问聚源大师在吗?”
僧人一手扶着扫帚,一只手掌竖起,“阿弥陀佛,聚源大师在后院练武。”
“谢谢高僧指点。”
“不用客气,你们去后院找他便是。”
巫奇云领着王开槐,走到后院,只见一个下颌挂着一大把白胡子的老僧正在踢腿。
“等一等。”巫奇云说。
等老僧打完一套拳腿法,巫奇云才开口道:“大师,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老当益壮啊!”
聚源大师走来两人跟前,微笑道:“奇云来了。”
然后看着王开槐,“这位施主是?”
“哦,他是我兄弟,叫王开槐。”
聚源大师的目光沾到王开槐的身上,就离不开了,反复游移。
“大师,我身上不干净吗?”王开槐问道。
“不……”聚源大师的目光停留在王开槐的额角,“老衲眼拙,不识天人。”
王开槐道:“我只知道,有句俗话叫惊为天人。”
聚源大师点头,“正是此意。”
巫奇云乐得合不拢嘴,“你们两位,好像一见如故呵。”
聚源大师说:“缘分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你们俩身上破烂肮脏,从何处来?”
巫奇云如实答道:“才从府衙大牢里逃出来,无处可去,想在济济寺小住几日,不知可否?”
王开槐有点紧张,巫奇云似乎不必这么直爽。
但聚源大师呵呵一笑,“无妨。济济寺有容乃大,不惧藏污纳垢。”
巫奇云拍一下肚皮,“我俩还没有吃早饭,请大师款待一下。”
“二位,跟我来。”聚源大师转身走去。
王开槐这才落了心,巫奇云与聚源大师的交情显见非同一般。
聚源大师将两人带到食堂,嘱咐一位僧人准备饭食。
然后请二人落座,再亲自去泡来两杯热茶,“两位请稍等,早餐很快就好。”
巫奇云说:“大师,您刚才打的那套功夫,也教我一下可好?”
聚源大师坐下来,摸着花白胡须,说:“我要教你不难,但你要练会怕是不易。”
“为何?”
“拳脚套路只能强身健体,但我相信,你要的不仅是这些。”
巫奇云笑道:“您懂我。我想要的是一招一式便可毙敌的必杀技。”
聚源大师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致力做一个快意恩仇的狠人。”
王开槐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飘着的白气,再小喝了一口茶水。
巫奇云说:“我身处一个弱肉强食的大环境,必须用强有力的拳脚来捍卫自身的安全。”
聚源大师说:“可是你最终得来了什么?现在,你脱离囚牢,提心吊胆地流亡。”
巫奇云说:“我选择了这条道路,无怨无悔。”
聚源大师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一棵松树。
过了一会,斋饭斋菜上桌了。
“二位,寺里伙食清淡,请将就着吃点吧。”聚源大师道。
巫奇云和王开槐一点也不客气,对饭食进行掠夺。
逃出大牢本就耗费不少力气,一路颠簸更加重了饥饿。
聚源大师吃得颇为斯文,小口进食,偶尔放下碗筷,慢慢咀嚼口中的食物。
饭后,聚源大师嘱咐一位僧人安排两间客房给巫奇云和王开槐,还送了他们两身干净的衣裳。
王开槐洗了个澡,留在房里补觉,他的屁股上的硬痂经过这么久的折腾脱去了一些。
巫奇云缠着聚源大师,要他教授之前他打的那套拳腿法。
傍晚饭后,巫奇云拉着王开槐去山间走动。
两人走到一条山泉旁边,只见泉水自山顶倾泻而下,像玉带般在山体蜿蜒飘飞。
王开槐蹲下来,用双手捧起泉水,喝了几大口,感觉甘甜而惬意。
巫奇云蹲下来,把脑袋扎进泉水里左右晃荡。
两人走回寺庙时,正好看见一个僧人正双手拎着两只满水的大木桶往庙门飞跑。
巫奇云道:“这和尚也忒可怕了。”
王开槐说:“如果你愿意苦练,也能够做到。”
巫奇云摇头,“不可能的。人家自小练起,根基扎实得很。”
王开槐说:“我不信什么根基。我也不迷信武功。”
“那你信什么?”
“我信方式方法。只要方式方法对头,一切事情都能做好。”
巫奇云说:“你见识不够,跟我来,我带你开开眼。”
巫奇云把王开槐带到寺庙旁边的一个小树林,指着空地上习武的一群僧人道:“这里是他们的练武场。”
王开槐撇嘴道:“没意思,打来打去浪费力气。要赢的话,只需要一把刀。”
巫奇云高兴地道:“那咱们来试试如何?给你一把刀,你去挑战一个赤手空拳的僧人。”
王开槐说:“这个不能试,砍坏了怎么办?”
“放心,砍不坏,来吧。”
巫奇云带着王开槐走到一个僧人跟前,说:“高僧,我兄弟想领教你的功夫。”
僧人挑起眉毛,“可以。如何领教?”
巫奇云说:“你给他一把刀,你空手应付。”
僧人说:“可以。”
王开槐却说:“我看不必了。我已经得知结果了。高僧既然欣然接受挑战,显然是不惧刀锋之利。”
僧人说:“你说得对,我不怕刀劈,也不怕刀刺。”
王开槐说:“但是你肯定有破绽。”
僧人说:“你以为我的破绽在哪里?”
“但凡修炼体表坚韧,我想修炼者需要提一口气。我想,在拿刀砍你之前,先干扰你运气,你的硬气功就破了。”
僧人点头道:“有理,但你要如何干扰?”
王开槐说:“我可以先挠你腋窝,使你发笑,再拿刀砍你,破是不破?”
僧人抬头想了想,说:“应该是破了。但是付诸实战的可能不大,你要知道,没有人会在对打中去挠腋窝。而作为搏斗的双方,有哪个会举起手臂暴露腋下来让你挠?”
王开槐说:“不错。但是你的弱点只有腋窝吗?我可以朝你泼热水、撒石灰粉,干扰你的注意,然后实施刀攻,你能否抵挡?”
僧人笑道:“施主的袭扰之法确有功效,只是路子有点阴邪。”
王开槐说:“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不在乎手段。”
巫奇云说:“开槐啊,你也是师父,我可受教了。”
两人别过僧人,回到客房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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